阿如村外,黄沙尚未落定,天幕低垂,风中仍裹挟着未散尽的肃杀余韵。
坎蒂丝稳稳立于断崖边缘,手中长矛斜指地面,矛尖犹带幽蓝水光——
方才那只狰狞魔物,已无声崩解为一缕翻涌的深渊气息,在夜风中袅袅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就在此时,村口木门轻启,一行人缓步而出。连保持沉默的艾尔海森与赛诺,也选择踏出屋檐。
并非战事所迫,而是屋内骤然空荡——
其余四人尽数离席赴援,唯余二人静坐于烛影摇曳之间,那沉默几乎凝成实质,压得空气都滞重起来……与其枯守,不如共赴前线。
甫一抬眼,便撞见这震撼一幕:
月光洒在坎蒂丝肩甲之上,映出冷冽而温润的光泽;她呼吸沉稳,衣袍微扬,周身不见疲态,唯有战意如星火不熄。
派蒙浮在半空,眼睛睁得圆亮:
“呜哇——坎蒂丝还在打?你该不会从出去的时候起,就一直没停过吧?”
坎蒂丝闻言轻笑,手腕一旋,长矛归鞘,臂盾悄然收拢,动作利落如风掠沙丘。
她侧过脸,眉宇舒展,笑意清朗而笃定:“是啊……一群接着一群,早数不清第几只了。”
“不知不觉就连沙尘暴都停了。”
荧望着她被月光勾勒出轮廓的侧影,轻声感慨:“不止是战力惊人……就连持久力都……”
【《持久力》】
【以后娶坎蒂丝的人有福啦!】
【↑感谢祝福,现在感觉肾在幻痛。】
【力速双a弱女子,而且持久力也是a。】
就在众人惊叹于坎蒂丝那令人窒息的战力与近乎非人的持久力之际,幽邃裂隙骤然撕开——
一只只幽境猎犬自虚影中暴掠而出,猩红瞳孔如熔岩涌动,利爪踏碎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整片荒原霎时被阴冷腥风笼罩。
“诶?真的又来啦!”派蒙惊得原地弹跳,小手一把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迪希雅眸光一凛,长靴重重踏地,身形如烈焰迸射般挺身而出,赤色披风猎猎翻卷:
“这回——交给我们!之前憋着没打痛快,现在嘛……”她指尖轻抚苇海信标锋刃,唇角扬起一抹灼热笑意,“正好拿这群深渊走狗,出出气!”
坎蒂丝轻笑出声,蓝发在风中微扬,眼底跃动着久违的期待:“呵呵……说起来,我也许久未曾亲眼见证「炽鬃之狮」的真正武艺了。那就——拜托诸位了。”
话音未落,苇海信标已稳稳落入迪希雅掌中,古铜色纹路泛起灼灼流光。她侧首望向荧,声音清越而坚定:“好好看着吧,荧——我们上!”
荧手腕一振,影赤霄铿然出鞘,寒芒吞吐如月坠星河。
她目光灼灼,低喝一声:“伊牙,上!”
“嗯。”伊牙沉声应诺,足下一踏,赤色长剑瞬息凝现于手——
剑身缠绕焚天炎纹,剑锋所指,空气扭曲蒸腾。灵兽赤鸢自虚空振翅降临,翎羽燃火,唳鸣裂云;
与此同时,她背后赤焰奔涌,一对恢弘炎翼轰然展开,炽光映亮半边天幕!
既然是深渊的爪牙亲临,便无需留手,不必周旋——
唯以雷霆之势,焚尽黑暗!
而见此景,艾尔海森与赛诺——
两位彼此戒备、言语间皆裹着疏离锋芒的须弥高阶学者与大风纪官——
几乎同时抽出各自的神兵:裁叶萃光在日光下泛起青翠流转的草纹光晕,赤沙之杖则迸发出沉郁炽烈的雷光余烬。
二人未发一言,却已并肩跃出,如两道撕裂昏黄沙幕的锐利刃光,直刺深渊魔物阵心。
沉默,并非冷漠,而是理智的审慎;不信任,亦非敌意,而是久经权谋淬炼后的本能警惕。
可当深渊的阴影再度翻涌、灾厄迫在眉睫,他们选择以行动作答——
以剑为誓,以雷为令,以学者之智与大风纪官之勇,共守这片被风沙与信仰共同浸润的土地。
刹那之间,战场化作元素交响的狂澜:
艾尔海森挥剑引动千叶旋舞,翠色光幕如镜面炸裂,层层叠叠轰向魔物群;
赛诺踏雷而行,赤沙之杖所过之处,紫电如龙绞杀,焦痕蜿蜒如大地裂纹;
荧腾空斩出一道凛冽青飓,风刃呼啸,卷起漫天流沙与断肢残影;
迪希雅重拳撼地,赤焰升腾似熔岩奔涌;
草木之息、雷霆之怒、烈火之炽、疾风之厉、坚岩之韧——五种本源之力在深渊魔物身上轰然炸裂,爆鸣震彻荒漠,光焰吞没嘶吼。
就在此时,荧与伊牙几乎同步蹙眉——二人眉心微跳,指尖微凉,仿佛有无形丝线正悄然拨动灵魂深处对“深渊”的古老警觉。
荧剑尖微垂,声音清越却凝重:“小心!这些魔物……力量正在攀升!”
伊牙却摇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硝烟:“不——它们并非变强,而是在‘复苏’。”
她喉结微动,语调低沉却难掩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某种极其古老、极其纯粹的气息……”
“曾将它们死死压制。所以初战之时,它们连三成实力都未能施展。”
“如今那股压制之力正在消散……就像潮水退去,露出原本蛰伏的礁石——我们错以为是浪头更高了。”
迪希雅将巨剑狠狠贯入灼热沙地,火光自掌心奔涌至拳锋,一记势大力沉的崩拳轰出,气浪掀飞数只魔物:“压制?复苏?于我而言,不过是多劈几剑的事。”
艾尔海森身形轻旋,裁叶萃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青弧,刃光未落,话语已至:“若为变强,则需重新评估威胁阈值,调整战术节奏,耗时更久;若仅为复苏……”
他剑锋斜指溃散魔群,“那便只是回归原点——我们本就已胜券在握。”
赛诺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银白雷光,在魔物阵中纵横穿刺,雷弧炸裂如星雨纷坠:“有趣。究竟是何等存在,竟能单凭气息便令深渊屈膝?”
他语速极快,却字字如钉,“不过眼下——清理战场,才是唯一不可动摇的‘真理’。”
荧足尖点空,衣袂翻飞如云翼舒展,长剑高举,青色飓风自剑尖咆哮成型,席卷天地:“——随风而去吧!”
飓风怒号,如远古巨灵挥动苍穹之镰,所过之处,魔物连哀鸣都未及出口,便已化作齑粉,随风飘散,不留一丝痕迹。
在毫无缺隙的默契配合与倾力鏖战之下,最后一头深渊魔物在雷光与草息交织的轰鸣中轰然崩解,黑雾溃散,再无回响。
众人收势立定,气息微喘,眼神却依旧如刀锋般扫视四野——直至确认沙丘起伏间再无异动,风声里再无邪祟低语,这才缓缓敛去元素光辉,收剑归鞘。
派蒙悬在半空,小手托腮,声音带着少有的迟疑:“魔物……真的全没了?刚才那是最后一群吗?”
坎蒂丝抬手抹去额角汗珠,望向远方渐趋澄澈的天际,语气笃定:“那不过是沙暴余威掀起的尘埃之浪。真正的风暴,已然平息。”
话音未落,一位身披褪色靛蓝长袍、步履微颤却脊背挺直的老人缓步而来。
他双手交叠于胸前,深深一礼,声音沙哑却温厚:“感谢诸位旅者……我是阿如村的村长安普叔。村中老幼尚需照拂,未能及时相迎,万望海涵。”
就在众人与安普叔寒暄之际,伊牙悄然退至沙丘背阴处,指尖微光一闪,一道隐秘的草元素信标浮现,开始和纳西妲展开交流。
“姐姐,你能感觉到吗?”她压低声音,目光却如炬,穿透万里云霭。
通讯彼端,纳西妲的声音徐徐传来,如林间晨露滴落静湖,沉静中蕴着难以言喻的涟漪:“嗯……沙暴深处那缕‘静默’,还有方才压制魔物的气息……我们感知一致。”
伊牙呼吸微滞,瞳孔深处掠过一道雪亮精光:“仅凭一缕气息,便可令深渊畏惧……提瓦特能做到这一点的,据我所知,只有哥哥一人。”
“可他如今并不在此。”
纳西妲轻轻接续,语声如风拂过世界树新芽,温柔却重逾千钧:“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须弥的沙漠腹地,正悄然蛰伏着一位……未曾被原初碎片惊扰的自然魔神。”
自然魔神——提瓦特世界本源自发孕育的古老意志,未经【法涅斯】降下的原初碎片催化,未染神座权柄之桎梏,亦不承天空岛律令之约束。
它们是山川的呼吸、季风的脉搏、生死的刻度,是提瓦特最原始、最磅礴的生命诗篇。
菲米克斯,执掌「生命轮回」,其名即为春生秋肃的永恒节律;
罗伊科迪姆,统御「死亡终焉」,其息所至,万物归寂如星坠深空;
尼吉卡加绮,司掌「气候轮转」,一念起则霜雪易节,旱涝循序……
每一尊,皆为天地法则的具象化身,权能浩瀚,不可测度。
然而葬火之战后,原初碎片如暴雨倾泻,绝大多数自然魔神尚未睁眼,便已被强行“点化”,沦为权能残缺、意志混沌的伪神之胚。
就连前代草神大慈树王——世界树最虔诚的守望者,亦因承载过多天理烙印,终究未能臻至“纯粹自然魔神”的圆满之境。
谁又能料到,在这片被世人视为荒芜与遗忘之地的无垠黄沙之下,竟静静蛰伏着一位……真正完整的、未被玷污的、属于提瓦特本源的古老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