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咸福宫与长春宫相距不过数步,曹琴默和丽嫔赶到时,其余妃嫔尚未过来。室内只有敬嫔和几个宫女在,太医正在给沈眉庄把脉。看到她们过来了,敬嫔只点头示好,随后担心的看着榻上的沈眉庄。
见她如此,曹琴默也就没有再说话,拉着丽嫔凑过去看了眼沈眉庄,脸上有多处的伤疤,血迹干涸留下的疤痕触目惊心。
丽嫔见状,用手肘悄悄捅了捅曹琴默,用团扇掩面低声道:“瞧她这脸,都成这样子了,皇上肯定……”话未说完,就被曹琴默用眼神逼停。
殿外脚步声纷至沓来,各宫嫔妃陆续赶到,宜修半湿着头发也过来了,一时间殿内珠围翠绕,却独独不见甄嬛与年世兰的身影。
“救命!”沈眉庄突然从榻上惊坐而起,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眼中满是惊恐。采月急忙扑上前按住她的手臂:“小主别怕,太医马上就到!”她声音发颤,眼角瞥见姗姗来迟的甄嬛,眼中闪过一丝怨怼。
“眉姐姐!”甄嬛终于赶到,却在看清沈眉庄面容的瞬间捂住嘴,惊讶极了,“你的脸……”
沈眉庄茫然抬手,指尖还未触碰就被采月拦住。这时富察贵人踱步上前,嗤笑道:“莞贵人这会儿倒知道担心了?若不是你整日非要沈贵人去找人,沈贵人何至于大晚上往碎玉轩跑,平白遭这份罪?”她故意提高声调,“要我说啊,有些人就是假惺惺!”
被人挑破心思,甄嬛面色煞白如纸,却终究抿紧了唇未曾出言反驳。
她真不知情吗?不,她当然知晓。她自负容貌倾城,所以得知自己只是常在,而沈眉庄是贵人,就觉得不公,所以每次都是哄着沈眉庄去看她,而她却从未主动登门回访。
除夕倚梅园本来都算计好了,没想到被众人意外撞上,好在沈眉庄只是怀疑,也没有说什么。之后自己封为贵人,又有封号,自然高了沈眉庄一头,所以她就更不会主动过来。
“皇上驾到——”
胤禛快步走入殿内,他抬手示意众人平身,径直走到沈眉庄身侧坐下。
“皇上!”甄嬛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皇上为眉姐姐做主啊!”她仰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一滴晶莹的泪恰到好处地顺着脸颊滑落。
沈眉庄半倚在床榻上,看着甄嬛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觉得如鲠在喉。
“莞莞快起来。”胤禛连忙倾身,心疼地伸手虚扶,眼中满是怜惜,“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胆敢谋害妃嫔,朕定要彻查此事,绝不轻饶!”他说这话时,目光始终黏在甄嬛身上,竟完全忽略了真正受害的沈眉庄就躺在咫尺之遥的床榻上。
站在一旁的宜修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本就不满甄嬛抢在自己前面开口,此刻见皇上这般偏宠,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哎哟喂,本宫这是来迟了!沈贵人身子如何了,太医怎么说!”年世兰娇媚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本来还慢悠悠的步子,看到胤禛的一瞬间,不由得加快,正要上前,余光却瞥见跪在胤禛脚边的甄嬛,那张明艳的脸顿时扭曲了一下。
“苏培盛,可捉到行凶之人?”
苏培盛躬身回禀,语气谨慎:“回皇上,那三个宫女,一个撞墙自尽了,另外两个跳了御花园的荷花池,捞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年世兰闻言,红唇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沈贵人这是做了什么,逼得宫女这么恨你。皇上,人都死了,想来只是她们自个儿看不顺眼沈贵人吧。”
曹琴默一听这话,就知道她算是不打自招,暗暗在心里骂一句愚蠢,紧接着觉得,必须想办法离了她身边。
与此同时,胤禛眸色一厉,看着年世兰的神情晦涩不明。但也没再说什么,安抚了两句沈眉庄,就准备离开了。
没想到还没走出门,就听到孙妙青身边的宫女惊呼:“小主,您怎么了!”
曹琴默从她一进门就余光不住的瞥着,所以看到孙妙青脸色不对,没等她身边的宫女叫出声就冲了过去,垫在孙妙青身下。
“哎呦!/小主!”
殿内霎时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地来回奔走。好在太医还没有走,胤禛指挥宫人将晕厥的孙妙青和跌坐在地的曹琴默搀扶起来。
老太医颤巍巍地为孙妙青诊脉,忽然面色大变,颤声道:“回禀皇上,妙贵人胎象不稳,脉象紊乱,恐怕,恐怕有流产之兆!”
“怎么可能!”年世兰脸色骤变,她迟迟没有消息,前些日子哥哥特意让人送来家书,说只要孙妙青平安诞下皇子,便设法记在她名下抚养。她虽心有不甘,但是哥哥耳提面命,也不情不愿的接受了,但是怎么孩子要没了!
曹琴默虽被孙妙青砸了个正着,好在身子骨硬朗,倒无大碍。此刻众人都围在面色惨白的孙妙青身边,只有丽嫔悄悄退到她身旁,压低声音道:“琴默,你没事吧?”
曹琴默轻轻摇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恰与安陵容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只见安陵容如受惊的雀儿般飞快垂下眼眸,可那一瞬的对视已足够让曹琴默看清她眼底的艳羡与落寞。
年世兰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望向胤禛:“皇上,曹贵人当初有孕时,就是臣妾精心照料的。如今妙贵人身子金贵,不如就让她搬到臣妾宫里来,臣妾定当尽心照料,保准让她平平安安给皇上诞下个小阿哥!”
胤禛神色莫辨,手中的十八籽转得飞快。他沉吟片刻,目光在年世兰殷切的脸庞和孙妙青低垂的眉眼间来回游移。
“好,那就让妙贵人搬到你那儿去住!”说完,胤禛就离开了。
年世兰得意的看了眼宜修,然后让人把孙妙青抬回去,全然忘记了曹琴默。
曹琴默躲她还来不及,巴不得让她忘了自己。等她离开后,才与丽嫔一起回去。不曾想,在路口碰到了安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