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腊月,永琏和兆惠终于完成了对河堤的修缮,回到京城。
超勇亲王车尔登扎布也进京述职。
忙完公务,到了休沐日,他便拿上一早备下的礼,去了趟端郡王府。
他与女儿分隔两地,女儿两次生产,他都不能及时探望,就算在木兰围场相遇,也不过远远看一眼罢了,因此总是心中有愧。
好在女儿看着气色不错,增昀和绵稷也都可爱得紧。
身为手握重兵、坐镇一方的武将,他不便与皇子来往过密,给永琏、敖登和三个孩子送了礼便要离开了。
临走前,他看着女儿与亡妻颇为相似的脸,叹了口气。
“你额吉要是还在,一定会很欣慰的。”
敖登也叹了口气。
休沐日时,京城各处都比平时热闹许多。
京城东门里一处聚集着各路算命先生的街巷,也有许多人坐在摊子前,听着算命先生舌灿莲花地推荐各种开运、助晋升的手串。
小巷尽头,有一处不起眼的铺面。
铺面外墙挂着一个木牌,密密麻麻地写着这小铺面的买卖。
择日动土、嫁娶、乔迁、开市、取名、收惊、开面、修面、卖头发、饴糖、爆爆豆、针头线脑、扎鸡毛掸、纸花轿。
老嫚正在扎一根鸡毛掸子,忽然看见一个人高马大、裹着貂皮外袍的身影,矮着身子走进来。
等他直起腰抬起头,老嫚才发现面前的男子有着一双竖瞳。
老嫚再次低下头,手上动作不停,缓缓道:“这位客官附身碧驴来小店一趟,不知有何贵干啊?”
男子开口,发出少女的声音:“婴灵是无根游魂,徘徊于三生石边,纵然炼出人身,以人的方式教导,也难以启智。我想帮帮你背后的那个人,方便代寄信件吗?”
过了不知多久,海兰察哆嗦了一下,晃晃脑袋。
老嫚背对着他,把一根鸡毛掸子挂在墙上。
海兰察道:“你们谈完了?那姑娘走了?”
老嫚挂好鸡毛掸子,洗了手,从柜台边上拿了一个纸包递给他:“虽然这种事情对您的损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下次最好还是不要随意答应让怨灵附身比较好。”
海兰察接过纸包打开,闻见里头的香味,掏出一颗豆子丢到嘴里:“刚好我也要来,顺路嘛。豆子挺香的,多少钱?”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字纸,放到柜台上:“请您给看看,起个什么名儿好?”
老嫚转过来,凑近看看:“哟,这是您家千金吧?”
海兰察道:“快周岁了,得有个大名。”
在东门仙师那儿拿了好几个名字和另一包爆爆豆,海兰察走出小巷,上了马,就要打道回府。
路过前海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湖边传来惊呼声。
“有人落水啦——”
他立刻打马上前,拨开围观人群。
只见结着薄冰的湖中,一名老妇人正在挣扎。
如今是冬季,湖水冰冷,没有人敢下水救援。
海兰察是索伦人,索伦这个部族的一大特点就是不畏寒冷。
于是海兰察想都没想就脱下外袍跳进湖中,等他背着人上了岸,周围的百姓也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
他把自己收拾了一通,在路边一处小摊上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茶灌下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
“啊,豆子掉水里了。”
幸好给女儿求的名字他都还记得。
回到家中,他和茂倩说了此事,茂倩便催着他去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海兰察觉得自己压根就没事,为了证明这点,他当晚便就着小鸡炖蘑菇、酸菜汆白肉和砂锅白菜豆腐扒了三大碗饭。
过了两日,海兰察随扈皇帝到承乾宫探望孕中的炩贵妃娘娘。
皇帝发现嬿婉身边只有喜福一名大宫女伺候,春婵却不在。
皇帝随口问了一句,才知道春婵的姑母前几日失足落水,嬿婉准了春婵的假,让她出宫探望。
既是嬿婉准了,皇帝也就无可无不可。
而海兰察下值回家,却意外地发现家里有客人。
他认得这是炩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却不知道叫什么。
那宫女本来跟茂倩说着话,见他进门,就要给他跪下,茂倩赶忙扶住,转头小声道:“这是炩贵妃娘娘身边的春婵姑姑,你那日救的,是春婵姑姑的姑母。”
春婵千恩万谢:“海兰察侍卫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没齿难忘。姑母现下病着,等病好了,也要一同前来拜谢救命之恩。”
海兰察忙道:“顺手的事,春婵姑姑不必客气。”
茂倩也道:“是啊,老人家还是得先养好身子,我们年纪轻轻的,哪里敢受老人的礼,人就不必来了。还请春婵姑姑替我们夫妻俩给您姑姑带个好,愿她老人家早日痊愈。这日后啊,可得小心一些。”
春婵叹了口气:“唉,其实姑姑是贪食了有毒的野蕈,才会失足落水的。”
海兰察暗想,蕈就是蘑菇,不对,前两天那顿晚饭就有蘑菇啊!
茂倩觑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就放心吧,咱们那天吃的那个没毒,要不你今天能好端端站这儿?”
那白蘑菇可是她姑母捎来的蒙古货,卖了多少年了,若是有毒早就出事了。
春婵道:“若是关外的榛蘑之类山货,吃了倒是不至于中毒。那野蕈是南粤来的货色,味道极鲜却不宜多食。但姑姑贪嘴多食了些,眼见迷幻之象,才会跌入湖中。”
茂倩惊奇道:“那野蕈真是害人啊!那卖蕈菇的可下大狱了?”
春婵愤愤道:“那当然了,他还敢喊冤,说自己并不知道野蕈有毒,卖这种害人东西,连人带货都进了大牢了!”
又过数日,眼看姑母病势稳定,春婵托了澜翠帮她照看,便回宫伺候。
嬿婉抚着微隆的腹部,安慰了她几句,春婵将姑母误食野蕈才落水,为海兰察所救之事说了一遍。
嬿婉讶然道:“什么幻象能让人落水?”春婵在嬿婉面前更放得开些,红着脸道:“姑母早年守寡,吃了这东西,听说眼见……男女相悦。”
嬿婉倒吸一口凉气,她读过《本草纲目》后,又搜罗了些旁的书来读,那些书里头也有记载一些如“笑菌”、“鹅膏蕈”之类的毒菇,误食后症状多是见神鬼、龙蛇或是小人跳舞,没想到竟然还有菇类能引发这么具体的幻觉,倒是厉害得紧。
虽说宫中的蕈菇多是关外进贡的猴头菇、花菇等关外的山珍,那等不知有毒无毒的野蕈料想不至于流入,嬿婉还是有些惧意,便吩咐了小厨房,这段时日都不要用蕈菇做菜了。
春婵又提起海兰察的妻子,原来是从前御前伺候的茂倩,原本不过几面之缘的人,没想到多年后还以这般巧合的方式再遇。
皇帝摆驾承乾宫时,嬿婉也特意多提了一嘴此事。
皇帝便赏了海兰察银钱,表彰他见义勇为。
他对茂倩这个配合他打击如懿的人也还有些印象,于是心血来潮,对海兰察说:“茂倩原是御前伺候的宫女,因她勤谨周到,朕便赏她提前出宫的恩典,原来她出宫后嫁给了你。既如此,下回命妇入宫拜见皇后之后,也让她到养心殿来给朕这个主子请安。”
海兰察应了。
另一边,长春宫中,元一给三人组看了VcR,提醒道:“‘奇迹’身边的人出了这样超乎常理的事情,恐怕又是原本的剧情节点快到了。”
璎珞:这蘑菇虽然厉害,不过,这事里头有御前头等侍卫,应是闹得颇大,不至于会有人把这种蘑菇弄进宫来吧?
元一:其实之前气运之子给试图给雪女绝子汤的时候,我就在想,气运之子身边那些乌拉那拉氏留下的物品,按理说这些年应当都搜出来了才对,为什么她还会有那丹药?所以我怀疑,气运之子应当有一个类似随身空间的存在。如果我料得不错,随着气运之子的气运耗尽,祂就无法再支撑、遮蔽这个随身空间,这个空间就可能崩塌,造成小范围内的空间混乱,就像木兰围场一样。
璎珞: 你的意思是,那些蘑菇会因为空间变乱和那些野马、虎豹一样移动?
元一:如果真的崩塌,可能,不只是蕈菇。但随身空间本身一定不大,里面也不可能有太大的东西就是了,毕竟这不是末世背景的世界。
为了防范于未然,璎珞去找春婵关怀了一番,然后第二日众妃嫔前来请安时,容音便说起这野蕈之事,提醒众人注意饮食,除了那些确认无毒的榛蘑、猴头菇、花菇一类,其他不知道 哪里进贡的所谓山珍是万万不能入口的,尤其是对那些已经出宫的阿哥公主,更要提醒他们在外头别贪新鲜乱吃东西。
苏绿筠道:“皇后娘娘放心吧,永璋告诉臣妾,说是有人误食野蕈落水,又被御前头等侍卫所救,整件事已经在京里传开了,现在京城里好些人是什么蘑菇都不敢吃了。”
陆沐萍也道:“是啊,这几天臣妾可谨慎了,那猴头菇扒鱼翅,不煮上半个时辰,是绝不敢入口的。”
容音道:“还是谨慎些好。本宫想着,如今炩贵妃有孕,饮食起居更要分外注意,喜福年纪还小,春婵的姑母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段时日还是让璎珞去承乾宫帮着伺候吧。”
气运之子最排斥的就是“奇迹”,去守着总没错。
嬿婉当即由春婵扶着起身,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这一日,也是众命妇到宫中请安的日子。
因为皇帝的特别交待,三品淑人萨克达茂倩在去过长春宫后,又去了养心殿。
她打扮得格外体面,一身荣蓝色新缎描银绣团花缂丝出灰鼠毛褙子,蜜荷色缠枝团花马面裙,梳一个端端正正的小两把头,簪着红绒绒花朵,绾了一枚玳瑁镶珠石扁方,也不用流苏簪饰,倒显得落落大方。(描写引用自原作)和海兰察站在一块儿,便如一对金童玉女一般。
两人行云流水地行了大礼,皇帝当叫进忠进保各搬来一个紫檀雕番莲卷叶绣墩。
茂倩忙道:“妾身原是宫里的奴婢,外子也是皇上的奴才,怎敢在皇上面前坐着,也不敢劳动了两位公公。”
皇帝道:“海兰察是御前头等侍卫,你已经是正三品敕命淑人了,何况他又数次救驾有功,你自然坐得。”
茂倩道:“皇上,外子原是个军中的马弁,如今一切荣耀都是仰赖皇上赏识抬举,为皇上效死于前,也是他应该的。不过皇上这般体贴下情,妾身再推辞,就是妾身不识好歹了。”于是起身坐下。
如懿斜楞了她一眼,觉得她从前就泼辣,如今虽是衣裳颜色温和,一双吊梢眉却尽显凌厉,更是巧言令色,在皇上面前都这般说话,背地里不知如何挤兑丈夫,定是海兰察心中烦闷,总是要寻个发泄口,才那般针对自己。
茂倩其实从一进来就发现从前的如答应现在穿着一身宫女服饰,小凌子容佩这对公婆早不知去向,但她没敢问。
皇帝见茂倩对答如流又不失恭敬,愈发满意,又问了她子嗣,茂倩答道有个女儿,已经快一岁了。
皇帝不禁感叹:“朕记得你就比青樱小两三岁吧,如今也是年近三旬,才一个女儿,子嗣上有些单薄了。也是海兰察前几年都在外头打仗,与你聚少离多之故。”
茂倩道:“外敌入侵,自然是先国而后家。皇上如今平定准部、和部,四海清平,妾身和外子可以朝夕相对,也就不必愁孩子的事情了。你说是不是呀,夫君?”
因茂倩比海兰察大了四岁,海兰察平日叫茂倩一声“姐”,茂倩从来也是直呼其名,如今这声“夫君”倒把海兰察叫愣神了。
他呆愣了半晌,直到茂倩拉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低下头“嗯”了一声,在皇帝和一众宫人看来,分明就是一副害羞的样子。
皇帝大笑:“真是百炼钢也需绕指柔啊!进忠,去把那个‘童子报平安’瓶钗拿来赏给茂倩,这簪子倒不值什么,就是取个送子的好意头。”
进忠立刻拿了支金镶珍珠宝石瓶簪来,那簪子上一颗硕大的玛瑙雕琢成舞蹈状童子,抱着蓝宝石制宝瓶,下镶绿松石并珊瑚珠,枝杈上缠绕金累丝点翠花纹、如意,嵌一“安”字。(描写引用自原作)
如懿眼睛都要被这金簪和上边的宝石闪花了,从前觉得皇上与自己的情分无需证明,反而是皇上对旁人,因着不爱,才要堆砌昂贵珠宝搪塞。可是如今皇上赏已经出宫的宫女,如今臣下的妻子,一个绝无可能再和皇上发生什么的人,都比对自己大方许多。
直到茂倩谢恩离开,如懿还没回过神。
偏偏皇帝又叫她和青樱送茂倩离开。
她现在再不敢忤逆皇帝,只得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跟在茂倩身后走出去。
但她又不想真正送这个在她看来俗气的泼妇,于是到了门口就停下了。
但她偷听到青樱和茂倩小声地说话。
她俩议论了两句,青樱道:“那个小凌子,死了好多年了。”
茂倩惊讶地吸了口气。
如懿也是心神大震,凌云彻竟然死了!
等回到御前,面对皇帝如懿挤出一个缥缈的笑容,心里却在止不住地盘算。
凌云彻死了,会是谁动的手?
她几乎立刻就下了结论,一定是魏嬿婉为免从前与凌云彻有情之事暴露,才痛下杀手。
一定,是魏嬿婉害死了凌云彻。
璎珞搬进承乾宫后,初时风平浪静,但没过多久,附近的景仁宫就出事了。
一个雪夜,景仁宫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璎珞立刻让喜福、春婵守着嬿婉,又让另外两名宫女去请帝后,她和王蟾则一同去了景仁宫。
两人一进景仁宫,就见拜尔果斯氏赤着脚在落满了雪的院子里乱窜,一边惊惧地嚎叫:“鬼!是巴林氏!巴林氏回来了!”
宫女太监拦她不住,只得跪在院中瑟瑟发抖,而角落幽暗处,一丛蓝色火焰闪了一下,便灭了。
两人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风声,璎珞眼角余光看见一道红色背影窜出门去。
王蟾吓得半死,哆哆嗦嗦道:“璎珞姑姑,这这这这是闹鬼了!”
璎珞镇静道:“鬼神本在人心。这鬼火,不过是磷火罢了,嫼母教的旁门左道,也值得你这个承乾宫大太监大惊小怪。”
她提着灯笼大步流星上前,脑中响起元一的声音:“有人穿着大红衣裳过来,用头发遮住脸,现在气运之子不在皇帝身边,应当是祂。”
她蹲下,看看地上几乎与积雪混同的白色粉末。粉末中,一丛黑油油湿漉漉的蕈菇,正张着伞盖摇来摇去。
元一:躲开点,看拜尔果斯氏的样子,恐怕不只是有人装鬼,还有幻觉,也就是说,这蕈菇不只本身致幻,还可能通过传播孢子致幻的。
璎珞快步退后,来到还在嚎叫的拜尔果斯氏身边,一个手刀劈晕了她,吩咐院中宫人:“把你们主子先带进去。然后来两个人,戴上面纱、手套,把这蘑菇摘下来。”
不多时,容音带着包太医到了。
经诊断,拜尔果斯氏是痰迷心窍,给活活吓疯了。
皇帝打发了进忠到承乾宫一趟,这会儿听了皇后和进忠的禀报,也只是淡淡道:“那就把拜尔果斯氏打入冷宫吧。边上的宫殿出了这事,炩贵妃也受了惊吓,赏一柄珊瑚灵芝如意,一包燕窝,让她好好安胎。”
达什达瓦部的王妃已经故去多年,部众也并入阿巴噶部,被拆分开来流入各旗,这些年来已经与阿巴噶部融为一体,没什么可忌惮了。
如懿站在一旁,面上僵硬,厚厚的脂粉如同面具一般。
容音道:“皇上,恪常在狂迷,而景仁宫中发现磷燃烧后所剩粉末和一丛蕈菇,经春婵辨认,这蕈菇与她姑母误食的有毒蕈菇是同一种,现在这蕈菇已经拔下封存,黄太医正在查验。如今已是冬季,这外头天寒地冻,蕈菇却能生长,其中确有古怪。若是不妥善处置,臣妾只怕六宫之中流言纷纷、人心不宁。臣妾愿以身作则,亲往景仁宫居住一夜,以安人心。”
皇帝其实已经猜到此事是谁作怪,而让皇后对付此人,他十分放心。
于是他道:“皇后如此高格,朕岂能不允。只是景仁宫年久失修,殿阁简陋,朕会让秦立好好收拾布置一番,再让皇后住进去。”
秦立动作迅速,一天的功夫就带人把景仁宫正殿收拾出来,于是黄昏时分,容音便带着璎珞、明玉和几名壮硕的宫女太监住了进去。
而璎珞,早就交待了秦立,另外准备了一些“驱鬼”的东西:两根柳木棒,其中一根一端挖空,还有一些铁块和柴火。
并且还把双喜调出,在承乾宫附近守着。
元一一早就给了三人保持心神清醒的“清明咒”,施放后能够防止幻觉,对全景仁宫范围任何人都有效。
这一晚,如懿身披一身红衣,披头散发,潜进景仁宫。
她原先想的是先吓疯拜尔果斯氏,给魏嬿婉无形中施加压力,再潜入承乾宫吓唬魏嬿婉,告诉魏嬿婉凌云彻做鬼都不放过她,最好是能吓得魏嬿婉自曝从前做的那些亏心事。
但当她听见皇后说要亲自到景仁宫居住时,便改了主意。
承乾宫边上的景仁宫第二次闹鬼,更会坐实宫中有鬼,能让魏嬿婉心里更加不安。
这是一环扣一环的精妙算计,绝不是因为她相比魏嬿婉更嫉妒如今在皇帝身边名正言顺做着当家大妇的富察琅嬅。
但当她进到院中,却看见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
四周一片黑暗,唯有那人手中拿着的东西,发出暗红的光芒,似乎是,熔化的铁水。
只听“啪”的一声响,如懿眼前,万千火光绽开。
火树银花,照彻夜空。
而景仁宫内,容音忽然发现,四周陈设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而她和明玉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香坛,里头用清水浸着一块陡峭似山形的木块。
明玉和容音对望一眼,第一反应是在小队频段发消息。
但是,消息发不出去,也无法联系到三位神明和璎珞。
明玉便试探着开了口:“有人吗?来人啊?”
没人回答。
明玉和容音打开两边窗子,窗外都是浓雾。
两人合力打开门。
门外并不是院子,而是一模一样的殿阁。
一对年轻的男女愣愣地和她们大眼瞪小眼。
那两人很快反应过来,跪下行礼道:“儿臣见过皇额娘。”
容音失声道:“永琪?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