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匆匆而逝。
京中官场最近极为忙碌,上至内阁六部等核心行政部门,下到鸿胪寺,五城兵马司等职能衙门,几乎都在内阁的协调下忙碌着。
乾清宫,养心殿。
六道身影缓缓出现。
“皇爷,在京的五位宗正到了。”王承恩迈入大殿出声说着。
朱由检放眼看去。
唐王朱聿键站在最前面,其次是楚王,桂王。
最后则是新提拔入京担任副宗正的蜀王朱至澍,和益王朱慈炲。
五人齐刷刷行君臣之礼。
“五位王藩免礼。”
朱由检没有废话,起身缓缓走下玉阶,来到五人面前。
“建奴占据辽东至今已有几十年,朕决意亲征辽东;
在朕不在京的这段时间里,你们要多监察国事,
另外,朕决意恢复周玉凤中宫之位,立皇长子慈烺为太子,若朕在辽东遭遇不测,宗人府要配合内阁辅佐新帝。”
五位藩王听着皇帝的话,心绪瞬间被揪起。
朱聿键听出皇帝的托孤之意,忍不住开口劝谏道。
“陛下,大军出征极为凶险,臣建议您还是留京为好,切莫以身犯险。”
朱由检摆手打断道:“朕意已决,不需再劝,好了,你们回去吧。”
五位藩王听到皇帝话后,只得无奈离去。
随后,朱由检缓步来到坤宁宫外。
“哈哈哈,娘亲,快来追我啊···”
还未进门,朱由检便听到一阵孩童清脆的笑声。
扑通!
刚迈入坤宁宫的大门,一道幼小的身影便一头扎进朱由检怀中。
“哎呦···”
孩童惊叫一声后,抬头用一双大眼看到来人后,赶忙收起嬉笑,怯生生的叫一句。
“父皇。”
“呵呵,不好好学习,又在你母妃的寝宫中胡闹!”
朱由检带着淡笑说着,伸手将其抱起。
前方,周玉凤和张嫣二人在看到皇帝后,赶忙匆匆上前行礼。
“凤儿,皇嫂,朕要离京一段时间,临行前来看看你们。”
朱由检抱着五岁的朱慈烺上前。
“皇上,您这次离京要去多久?”
周玉凤看着朱由检的双眸,她十六岁嫁给后者,深知朱由检的心思,以往皇帝有数次离京的先例,唯独这次有些反常。
“呵呵,凤儿莫忧,朕出京短则三两月,长则五六月,差不多春节前回来。”
朱由检有些含糊的说着,同时逗弄着怀中的朱慈烺。
半个时候后,享受过亲情的朱由检对王承恩一招手。
后者拿出一份圣旨,周玉凤和张嫣赶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绍承大统,夙夜忧勤,惟宗庙社稷是念。后宫周氏,温恭淑慎,德冠六宫,恪守坤仪,今复中宫之位,以正内治。
皇长子慈烺,天资英敏,仁孝性成,兹立为皇太子,以固国本。礼部择吉典仪,布告中外,咸使知悉。”
在王承恩念完圣旨后,周玉凤接过圣旨,抬头却发现皇帝已经离去。
坤宁宫外。
朱由检站在宫墙侧面,深深的看着周围。
试图把皇宫中的一切都刻印在心中。
这次亲征建奴不比以往,凶险程度极高,黄台吉城府深沉,心思复杂,建奴兵狠厉残忍,自己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翌日。
京城朝阳门。
朱由检轻装简从,带着一队锦衣卫朝东而去。
官道上。
一直伴随在皇帝身侧的茅元仪忍不住出言。
“陛下,如今我朝在您的治理下日渐强盛,国力正在恢复,为何您这么着急征讨建奴?
即便建奴发动四方夷狄攻我,按眼下形势来看,已经破局,只需禁军发起对建奴蚕食便可,您完全没有亲征的必要。”
朱由检听着茅元仪的疑惑,脸色平静,没有回答。
作为后世来人,没人比自己更清楚大明亡国的最大根源是什么。
在原本的历史中,崇祯在位十七载,出现过三次极为严重的天灾。
第一次是崇祯元年至五年北方陕西、山西、河南等人口密集大省爆发的干旱。
天灾导致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大量的百姓为活命开始逃荒,化作流民。
第二次出现在崇祯十三年,后世史学家将其称为千年一遇的特大旱灾!
这场旱灾延续极广,北至宣府,大同,蓟镇外的漠南草原,南至湖广,西至四川,几乎覆盖全国。
而且伴随旱灾的还有蝗灾,紧接着便是在山西,河北爆发的瘟疫。
瘟疫没多久便传入京城,京畿地区因瘟疫而死的百姓就无法估算。
最后则是崇祯十四至十七年,干旱带来的灾难还未缓解,便迎来洪涝。
南北多地突降大雨,黄河决堤,长江漫灌。
两处江河沿岸尸横遍野,南方受到影响出现斗米银四钱都买不到的荒诞奇景!
最后,从河北,山西爆发的瘟疫扩散北境,宣府,大同,蓟镇等多地守军十病六七,最终被李自成趁机攻占京城。
与其说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是败给了流寇和建奴,不如说是输给了小冰河期的极端气候。
“呵呵,朕得到消息,辽东今年出现大规模旱灾,粮食歉收严重,国内汉民接连造反,局势动荡,此乃覆灭建奴的大好时机,朕欲重振大明,就必须清除建奴。”
许久后,朱由检才带着自信的笑出言解释。
茅元仪闻言,刚要说什么,就看到李若涟策马匆匆前来。
“陛下,人证物证已经到位。”
朱由检听到李若涟的话后,脸色恢复平淡。
“动手吧!在朕抵达后,要看到那些汉奸的脑袋。”
“臣遵旨!”
···
山海关。
总兵衙门中。
苍老的张维贤佝偻着身子,勉力坐在正堂内。
时不时的咳嗽着,其手上握着的白色手帕隐约泛起几抹猩红。
“报!老国公,山海关粮道督办申塔奎已经拿下!”
“报!董家口堡参将陈元礼已缉拿入狱!”
“报!军械库守备童玉宇已押入军牢!”
张维贤听着接连响起的三声通报,费力的冲一侧站着的燕客点点头。
“老国公,您已病重,不要在山海关硬撑了,还是听陛下的话,回京休养吧。”
燕客有些心疼的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老人。
张维贤咳嗽数声后,有些吃力的说道:“不,山海关是京城门户,别人看着我不放心,还是老夫在这好,陛下要亲征,老夫就是死,也要死在陛下得胜回朝后。”
燕客看着后者,无奈的摇摇头,抱拳行礼后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