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野的长刀正抵在唯一存活的土匪喉间,刀刃压出一道血线。
那匪徒眼珠上翻,正对着刀锋映出的寒芒,忽闻张震厉喝:“留活口!”
他手腕猛颤,刀尖堪堪停在对方喉结半寸处。
濒死的土匪瘫软在地,裤裆洇开深色水渍,混着血砂的手指深深抠进滚烫的沙地。
风沙渐息,残火在夜风里发出最后的嘶鸣。
张震背靠半倾的卡车轮胎,军靴底碾着弹壳碎屑,匕首尖挑开烤羊表皮焦黑的褶皱。
油脂滴落火堆时爆开星点火星,映得他眉骨投下的阴影愈发深邃:“说吧,你们回来做什么?你只有一次机会。”
蜷缩在火光边缘的匪徒浑身抽搐,干涸的血痂随肌肉蠕动龟裂脱落。
他试图撑起身子,却被上官野刀背抵住胸口,只得以额头触地。
“我、我真就是个跑腿的!老大说、说这边有‘货’要转移......”
话音未落,张震的匕首已擦着他耳畔飞出,钉入沙地时溅起一蓬细尘。
了尘蹲踞在三米外的阴影中,道袍袖口还沾着炸药碎屑。
闻言勾起一抹狡黠笑意,指尖捏着枚铜制护身符轻轻摇晃:“师弟,这等腌臜货色交给我罢,只要二十分钟,我保证他连几岁开始想女人都交代清楚。”
他踱步近前时,匪徒突然僵直——符牌上的八卦纹竟在月光下泛出幽蓝微光。
张震微微颔首,道袍下摆的血迹未干,在篝火映照下泛着暗红。
了尘拎起瘫软的匪徒后领,如拖死狗般走向山崖阴影,道靴碾过碎石时发出细碎声响,惊起岩缝里几只夜蛾扑棱棱飞向火堆。
油脂滴落炭火的滋滋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烤全羊表皮焦脆处迸裂开来,露出底下泛着粉白的嫩肉。
篝火突然窜起一簇蓝焰,将张震冷硬的侧脸镀上一层幽光,他持匕首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刀尖正顺着羊骨缝隙缓缓划动。
军靴踏地的铿锵声由远及近,图兰朵披着件沾满沙尘的螺丝国军装外套,肩章处线头凌乱翻飞。
她蹲踞时膝盖发出轻微闷响——显然是旧伤未愈,目光却如鹰隼般钉在那冒油的羔羊上。
喉头滚动间咽下口唾沫,脖颈绷紧的肌腱在火光里忽隐忽现。
张震眼皮未抬,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银光掠过时带起一缕肉香:“饿透就再等等,柳医生煮的面汤能垫底。”
话音未落,刀刃已精准扎进羊腿最丰腴处,油星溅上图兰朵的手背。
十米外另一堆篝火噼啪作响,柳沁雅正用钢盔煮着糊状的面汤,压缩饼干碎末浮在表面像层糠皮。
她闻言抬头,额角汗珠滚进衣领,手中汤勺无意识搅动着根本不存在的漩涡。
“那些土匪明明逃了!”
图兰朵突然抓向烤羊,指尖触到滚烫羊皮时又触电般缩回,掌心赫然烙出半月形红痕,“他们为何折返?定是山里藏着什么东西!”
她说这话时瞳孔骤缩,染血的指甲深深掐进沙地里。
张震终于抬眼,眸光掠过对方抓羊时露出的虎口枪茧,割肉动作顿了顿:“所以你在匪窝里瞧见了什么?”
匕首尖挑起块带骨羊肉,油脂顺着符文钢刃滴落灰烬。
图兰朵忽然逼近,军装铜扣擦过张震耳畔,带着硝烟味的呼吸喷在他颈侧:“他们在东边石缝挖了三个坑!领头的对着月亮比划奇怪手势......”
话说到半截突然噤声,目光死死锁住张震逐渐眯起的眼睛。
钢刀与骨头摩擦的刺耳声里,张震甩手将割下的羊腿扔到图兰朵满是老茧的手上。
滚烫的肉块腾起热雾,熏得她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先填肚子,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图兰朵踉跄后退时踩中半埋的弹壳,军靴后跟重重磕地。
她弯腰抓起烫肉,手指被脂油烫得不停倒换,临走前突然扭头。
“被你逮住的那杂碎......他袖口有金线绣的蝙蝠,他绝对不是普通喽啰!”
张震抿紧薄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细盐从他掌心簌簌洒落,如寒霜覆上金黄焦脆的羊皮。
篝火将他眉骨投出深峻阴影,眸光却似穿透夜幕般凝向远方。
辣椒面随风扬起时,他忽然低笑一声,喉间滚出的气音混着砂砾般的粗粝。
柳沁雅端着搪瓷缸走来,战地靴鞋底碾过碎石发出细响。
她脖颈缩进褪色围巾里,鬓角碎发被寒风掀起,露出耳后一道结痂的擦伤。
“趁热喝。”青瓷缸壁结着圈水雾,她手腕轻颤,缸中浑浊的面汤荡开涟漪,油星子在表面聚了又散。
戈壁夜风割着脸庞,远处沙丘起伏如巨兽脊背,月光泼在石滩上泛着青白。
张震接缸时指尖在陶釉上顿了顿,忽然偏头望向仓库残垣:“还真指望能摸到半瓶伏特加。”
他扯动嘴角的笑意未达眼底,靴尖无意识踢着土坑里半埋的玻璃碴,碎裂声惊起两三只蜷缩的荒漠蜥。
柳沁雅轻捶他肩头,羊毛手套软绵绵砸在军装硬挺的肩章上。
她睫毛沾着炭灰忽闪:“这鬼地方要是让你发起酒疯......”
话未说完便咬住下唇,目光扫过五十米外抱枪警戒的黑影——上官野正将染血的绷带抛进火堆,火星腾起时照亮他冷峻的侧脸。
油脂滴落炭层的滋滋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张震忽然发力,匕首银光划破羊腿。
刀刃与骨头摩擦出刺耳锐响,他手背青筋暴起,利落地剔出纹丝不带油脂的净肉。
案板是块平整的铁砧,随着他肘腕发力,羊肉山在柳沁雅手中的搪瓷盘里越堆越高,血红肌理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两人面容。
“师弟!”了尘的声音破开凝滞的空气。
他玄色道袍下摆洇着暗红,靴底粘着草茎与碎骨,却在篝火前三步驻足,掏出一方帕子仔细擦拭指尖血渍。
夜枭啼叫掠过头顶时,他抬眸望向北斗七星,道袍广袖被塞外狂风灌得猎猎作响。
“师弟,我想咱们艰难的跋涉就要结束了。”
篝火在呼啸的西北风中剧烈摇曳,火星裹挟着灰烬螺旋升腾,又被狂风扯碎成点点流萤。
张震盘腿坐在篝火西侧,军装裤腿沾满沙土,他撕下烤得焦香的羊肉时,油脂顺着指尖滑落,在火光中蒸腾起细小的白雾。
“了尘师兄刚才撬开了那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