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也差不多，我是在一条山沟里醒过来的。”
明夷懒散道。
其实这么多年了，他们从怀疑自己有病、被下咒、到怀疑自己不是人，多少都有些心理预期，但是结果还是让他们沉默良久。
这么多天他们反复回忆，难以否认，从他们有记忆开始，一切都不太寻常，那些难以解释的细节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归处。
其余几人的说辞也差不多。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云倚风觉得他们还有话没说，即便圆盘曾为一体，但如今六块碎片都各自拥有肉身，他们能够独当一面。
得知圆盘的事情，也算是实现问心谷一众此前的目标，但他们还帮着围困金之力、在这里跟他们心平气和地聊着就有些奇怪了。
危言和渐颐对视一眼，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我等此前与云倚风道友在问心谷短暂地会面，并未来得及全然告知道友我等身体上的隐患。”
兰漾舟嘴角的弧度没变，沈清焰的注意力黏在玄灵岩上，云倚风装作恍然大悟。
嗐，多大点事，不就是没说实话吗。
她笑眯眯地示意危言继续说。
“我等的身体虽然会时不时地陷入昏厥状态，灵力也不太稳定 ，但问题不大，要命的是另外一个状态。”
云见川若有所思，果然啊，问心谷六人需要他提供帮助，是因为已经到了性命攸关之时。
“近年来，我们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且对灵气的转化也不太顺利，但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我等空有化神修为，内里却已千疮百孔，若非大陆融合、灵气浇灌、有幸乘了这次东风，我等应该已经陨落。”
“若只有一人如此，我们定不会联想到与身世有关，但六个人都有相同状况，那记忆，或者说我们的过去就至关重要。”
危言此前以为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是源于某种秘法，而他们都没有以前的记忆就说明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一体的。
“我们并不想就此消弭于世间，所以希望同云道友合作找回记忆，在天锻雷墟得知真实身份，我们便大概猜到身体问题的症结在何处了。”
万俟琛默默点头，这才合理。
当初初到问心谷他就有所疑问，为何观讼几人对此前的记忆如此执着，甚至因此对初次见面却有可能助他们找到记忆的云倚风坦诚相待，此举未免过于武断冲动。
如果是因为性命难保又毫无头绪，那就相当合理了。
“所以你们希望借我之手重新炼制圆盘，为你们续命？”
云见川沉吟片刻，直接点出问心谷六人的心中所想。
“是。”危言面无表情，干脆承认。
西戎瞪大了眼睛：“这怎么炼？你们还活着呢。”
“必要时候，我们可以舍弃肉身。”
渐颐立刻回答，显然早就有了答案。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云倚风诧异地看向观讼几人。
“在大事上，我们向来步调一致。”
观讼坐得随意，答得也随意，仿佛谈论的不是关于他性命的话题。
“我们都想活着。”渐颐强调。
除此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是可以舍弃的。
“你们愿意舍弃肉身，我却不一定能炼制出能够容纳六人灵识的灵器。”
云见川幽幽道。
“您乃宗师，若连您都炼制不了，那也是我等命数如此，在此之前请您一试。”
渐颐不卑不亢。
“我等乃圆盘，即便不知自己是何物，对深崖裂谷的憎恶犹在，特殊能力镌刻于神魂碎片之上，正心、辨恶、预言、洞察等能力分散在我等身上，若圆盘重见天日，对深崖裂谷而言定是一个威胁。”
观讼想了想，劝道。
云见川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膝盖，还别说，他真的挺心动的。
他来天锻雷墟的初衷便是找到玄灵岩，琢磨着用它来炼制神器，看看能不能对付深崖裂谷，圆盘的碎片在此，虽然是活的，稍微有点惊悚，但他还不至于怕。
“云大师，老夫认为这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圆盘在万年前失去踪迹，再现世时竟混入修者之间，要么是玄灵岩此物的作用，要么是主上的安排。”
“乖乖，你觉得呢？”
云见川看向扶黎唯一的亲传弟子，云倚风小道友。
她正在发呆。
“乖宝？”
“昂。”云倚风回神，“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性，玉衡。”
问心谷六人一脸茫然，这是谁？
洛绪眼神一凝，她好像忘了点什么。
神龟神情诧异：“玉衡虽擅长炼器，但能力不及主上，更何况他立场不明，老夫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最大的不寻常了，神龟爷爷，你此前与他接触，他的模样比之万年前如何？”
“……我已是耄耋老人的模样，他连头发都不显花白。”
“那就是了，师尊故去万年之久，灵体于孤沙之漠沉睡，不曾现世，我觉得不是师尊。”
“此外，我在用银丝的时候能感觉到它比一般灵器要灵活很多，这种灵活不是品阶带来的，更像是它具备初级的灵识，能够按我的心念行事。”
云倚风摸摸银丝，它甚至主动翘了翘，让云倚风更好地摸它。
“玄灵岩诞生于天锻雷墟，天雷蕴含规则之力，或许它真能助灵器产生灵识。”
“话虽如此，他们能获得肉身，多半还是有人帮忙吧，玄灵岩再神也不会达到这个程度。”
沈清焰忍不住开口。
“是这样没错。”
“诸位的记忆中可有对你们提供帮助的人物？”
兰漾舟温和地看向问心谷六人。
“没有。”序一蔫儿蔫儿地否认。
临离嘟囔道：“要是有这号人物，我们也不必愁性命安危。”
“云大师，眼下没有其他办法，我们想活，你们需要找到对付深崖裂谷的办法，何不尝试重炼圆盘呢？”
渐颐说得真心实意。
“我曾在您母亲、夫人的身上看到预言，大难即将临世，时间不多了。”
云倚风微微一愣。
“你看见了什么？”
渐颐闭目：“一片火海，漫天灵力，修士死战，敌人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