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公孙易顾不上浑身疲惫,让刘宝山带路,和秦明几人一道去郎中家找寻公孙雄。
抵达时已近午夜,推开简易柴门,几人走进院子里,两间茅草屋立于院中。刘宝山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位老者举灯开门。
经过一番简单介绍,老人把几人引入屋内。进屋后,公孙易一眼就瞧见床上的公孙雄,此刻他仍陷昏迷,左臂断了半截,断口用厚棉布裹着,渗出血迹把棉布染透,或许是棉布长久没有更换,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枯,而且变成黑褐色。
再往公孙雄的脸上看去,几乎毫无血色,嘴唇更是惨白——显然失血过多。
公孙易上前仔细查看伤势,发现除断臂外,前胸、后背、大腿也都有箭伤,亏得盔甲挡着,伤得不深,且已做过处理,最要命的还是断臂引发的大量失血 。
公孙易见公孙雄的状态不容乐观。与老郎中简单的交流后,决定将他带走,老郎中欣然应允。于是众人当即将公孙雄抬上马车,离开了此地。当然,临行时秦明给老郎中留下了不少的银两。
整整过了七天,公孙雄的状态才稍有好转。这七天里,公孙易拼尽了全力,能把公孙雄从鬼门关拉回来,连公孙易自己都觉得侥幸。
待公孙雄悠悠转醒,第一眼瞧见救自己的是公孙易,顿时老泪纵横,往昔种种如潮水般在眼前浮现。等他情绪稍缓,公孙易方才开口:
“你无需想太多,安心养伤便是。你余下的人马,我暂且接管,报仇之事,我会尽力帮你。”
公孙雄嘴唇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
秦明瞧这情形,忙走到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公孙雄,兴奋又激动地要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儿一股脑说与他听,惹得老将军又是哭又是笑,哪还有往昔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模样,活脱脱像个普通百姓。
几日后,公孙易得到消息,知道皇帝命太尉之子慕容复前往宣化府平乱,且下旨调西北王一万兵马供其差遣。众人聚在一处分析,很快明白朝廷用意 —— 分明是借御敌平乱之名,行削弱西北王势力之实。公孙易当下决定,以公孙雄护国将军之名,率部回归宣化府,要在慕容复抵达前,平定府内乱象。至于所谓 “外敌”,本就子虚乌有,上次耶律公主除掉朱康一党后,她们早已撤了兵。
事不宜迟,众人即刻启程。这回他们不再小心隐匿行踪,反倒大张旗鼓地返回宣化府。如今有护国将军这杆 “大旗” 在,又有精锐的人马,虽然人数不多,声势却很大,就算有人想挑事,也不敢明着对他们动手。
宣化府的这场 “动乱”,本就是小股势力煽风点火,参与者多是些乱民,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公孙易借公孙雄护国将军的名头,很快便把各地的动乱镇压下去。
他们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想不到,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便使宣化府恢复安定。以至于慕容复刚出都城,路程还没走到一半,这边事态已然平息。
有公孙雄出马,事情迎刃而解,西北王自然不再发兵。慕容复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去也不是,回也不是,只能停在原地请旨。最终,皇帝找不到借口,只能命曹立武和丁兆奎二人先回去,慕容复则继续北上,暂任宣化府知府一职。
慕容复接旨后脸都绿了,没了那两位撑腰,他心里半点底都没有。宣化府前任知府刚死没多久,如今就要他顶上去,换谁能不怕?可他也知道,此事不能更改。宣化府已经有位将军在,而且已经赶走外敌,平息了内乱。这种情况下,皇帝总不能再派一位将军过来。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任。
公孙易此次能抢先一步破坏皇上的计划,全靠林小雪的情报系统。若没有他们及时获取、传达消息,公孙易根本做不到。
回到宣化府,公孙雄搬回先前的将军府,可府宅早已面目全非:大墙坍塌、府门毁坏,值钱物件被哄抢一空,整个府邸破败不堪。即便如此,夜里仍有贼人光顾,只是这毛贼运气太差,被守卫逮个正着。守卫本以为是普通毛贼,打算揍一顿放走,可毛贼一直叫嚷自己是府上的人,称将军不在了,他回来取自己东西。原来此人还不知公孙雄没死,已经回来了的消息。
守卫并没有难为他,怕他真是将军的旧仆不好交代。也没多问,只把他押去柴房,等次日将军醒了,才将人带过去。
那人见到公孙雄的瞬间,面色惨白,身体抖得像筛糠,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公孙雄也大感意外,坐在床边端详许久,才犹疑开口:“你……你可是我以前的护院刘全?”
那人浑身一僵,连忙把头低下,矢口否认的道:“将军认错人了,小人不姓刘,小人姓王。”
公孙雄仔仔细细又打量几眼,突然惊呼道:
“是你,就是你,刘全,你可把本将军找得好苦,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寻到你,今日你却自己送上门来,快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二夫人指使,设计陷害大夫人的刘全。
大夫人死后,公孙雄一直对那件事存有怀疑,特别是前几个月,听了公孙易的话后,他的疑虑更深了。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罪魁祸首刘全,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此刻的刘全早已没了十几年前的样子,不但身材消瘦,衣服破旧,而且脸上也增添了皱纹,明明只有四十几岁的年纪,可看外表却和老头无异。
发现被认出来,刘全顿时蔫了,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丧着脸说道:
“老爷,当年的事不怪我呀,都是二夫人邱氏逼我干的。她先让菊香勾引我,后又把我俩捉奸在床,以此为要挟,如果我不按她说的做,她就打死我,小人自知理亏,迫不得已才成了她们的帮凶。小人该死,小人不是人,可小人万万没想到大夫人竟因此事送了性命,若知如此,打死小人也不会那么做。”
说着,涕泪横流一副痛入及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