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晚沐浴后,坐在妆奁前。
绞干头发后,红霜轻轻替她捏肩,又拿梳子给她一遍遍梳头,缓解她的疲劳。
“郡主,今天累了吧?奴婢瞧您,今天一整天都没歇着。”
李双晚扭了扭脖子,长舒一口气:“是有点累了,没想到成个亲这么繁杂。
“洛洛毕竟是我的好姐妹,她大婚,我总要多顾着点。”
前世,她嫁于凌恒,因着景章帝对他的不喜,自己爹娘哥哥又在西北没有回来。
他们之间只简单拜了个堂,没有那么多繁复的程序的。
云岫笑道:“郡主,等您大婚的时候,怕是还要更累呢。
“您是亲王妃,程序更繁琐。”
“是啊,今天在睿亲王府时,太后与娘说,你和九王爷的婚礼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皇宫办。”几人说话间,朱安禾进来了。
“娘,您怎么来了?今天您也忙了一天,怎么不早点歇息?”
朱安禾从红霜手上接过梳子:“我来吧,你们都去休息吧。”
红霜领着二人下去。
李双晚拉着朱安禾坐到身旁:“娘,您别忙。”
“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太后娘娘和皇上极为注重你和九王爷的婚事。
“所以,和爹娘说了后,就给礼部下旨了。”
李双晚无奈地泄了一口气:“那估计得比今天累上好几倍。”
朱安禾笑:“琰琰,那天咱们去九王府的时候,也看到了,九王殿下对你真的极为用心。
“样样都给你考虑周到了,你能嫁给九王爷,我和你爹,还有你哥哥就都放心了。”
再也不必如去年那般,因为她要嫁给凌恒,他们担心得几天几夜都不放心。
“但是,有一点,琰琰,不管你嫁给谁,只要他敢欺负你,爹娘就不会饶了他!
“无论何时,我们李家的女儿嫁出去,就永远不是泼出去的水,随时都可以回来。”
李淮英背着手走了过来。
朱安禾瞪他:“说什么胡话,九王殿下对琰琰好着呢。”
“妹妹,以后若是顾星言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告状。哥哥替你去揍他,管他是不是亲王呢。”
几人都笑了起来。
“参见殿下。”屋外响起一众奴仆见礼的声音。
李双晚抬眼间,便见那个身姿挺拔如松,身形颀长的男子走了进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顾星言将一个匣子递过去:“拿几瓶香露给你,让红霜给你抹在身上,能解乏。”
雕花镂空的匣子,做工精美,李双晚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去年冬月,顾星言就曾偷偷在她的屋门前,放过这样一个匣子,里面就放着这种香露。
而那个时候的她,竟然矫情得让亦竹拿了二百两银子,给顾星言。
说什么从此以后和顾星言只谈利益。
这一路的披荆斩棘,全是顾星言在帮她,又岂是几两碎银能还得清的。
想到这儿,李双晚眼眶就微红了,拿着匣子,低下了头。
顾星言轻笑上前,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怎么了?不就几瓶香露,怎么还感动得哭了呢。”
李双晚脸上带着泪,却笑了:“星言,谢谢你。你真的,真的很好。”
朱安禾不知他们二人之间因为这几瓶香露,发生过什么事。
但今天洛洛大婚,她除了一位义父,没有亲生爹娘在身后给她撑腰,让她很是心疼。
若是顾世子哪一天对她不好了,洛洛该怎么办呀。
若是顾世子哪一天看上了别的年轻貌美的姑娘,要纳回府中,按洛洛的个性定然不愿与她人共伺一夫的。
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呀。
此刻看到顾星言,抿了抿唇,还是道:“九王殿下,我和老英只生了他们兄妹二人,琰琰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在世人眼中,她也许并没有那么好,会因为她不通琴棋书画而瞧不上她。
“会因为她曾上过战场,觉得她粗鄙而远离她。
“但,在我们眼中,她永远是最宝贵的那个。
“所以,若是有朝一日,你不爱她了,有了旁的喜欢的人,麻烦派个人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接她回家。”
李双晚刚收回去的眼泪,在听到朱安禾说出这句话时,再次滚滚而落。
一下子就扑进了朱安禾的怀里:“娘……”
顾星言立即道:“伯父,伯母,兄长,我视琰琰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我爱她,敬她,如珍如宝,我怎么会舍得……
“顾星言在此发誓,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我知道,话说出来容易,但往后余生,请伯父,伯母和兄长看我的表现。”
朱安禾点头:“好,好……”
又过了几天,已近年关了。
李双晚买下的铺子,陈平等人已经打理得差不多了,但要赶在年前开张已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刘二和萝曼开的依旧是墨斋,笔墨纸砚在年底生意总要淡一些。
于是商量一番,便干脆等她大婚后再开张不迟。
这天,一大早,李双晚刚用过早膳,朱安禾领着织造局的人来了。
嫁衣绣好了,要拿来给她试穿。
火红的嫁衣,长尾曳地,整一套都由浮光锦所制。
金线勾勒的百鸟朝凤图,一针一线都极为精致。
袖口处又绣着朵朵祥云,阳光下更是熠熠生辉。
尽管整套衣服用料极多,尾曳宽而长,但穿在身上却极为轻便。
织造局管事姑姑笑道:“郡主身段真好,像这么一大匹正红色的浮光锦极为难得。
“九王殿下五月份时,便亲自送来了织造局。
“奴婢挑了织造局里手艺最好的十位绣娘,绣了大半年,今天终于完工。
“果然,穿在郡主身上,合身极了。”
李双晚愕然:“姑姑,你说星言他,五月份就把浮光锦送去了织造局?”
那个时候他们才刚从壤城战场回来没多久,他竟然一点消息都不曾向她透露。
“是,而且郡主的尺寸也是九王殿下,亲口报给奴婢的。如今这成衣穿在郡主身上,竟是分毫不差。”
母女二人均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安禾替李双晚将腰带束好,站远了一些瞧着,极为满意:“好看,我家琰琰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