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勇又从财务可行性的角度帮助阿德丽亚娜分析。北明公司毕竟是一家小公司,资本的积累才刚刚开始。而科技公司在技术研发上要做很多投入,回收周期又特别长。北明公司能不能在资本消耗殆尽之前,实现软件业务收入的盈亏平衡,决定着北明公司能不能成功转型为一家科技公司。
阿德丽亚娜对贾勇的这个分析是认可的。可她受罗德里格斯的影响,坚定地认为,现在是一个软件业务蓬勃发展的时代,机遇来了一切皆有可能。
阿德丽亚娜告诉贾勇,科技公司的发展不可能完全依靠北明公司的自有资本。只要北明公司的软件业务有市场,就会有投资人愿意在北明共公司上市前,以更便宜的价格入股北明公司。解决北明公司资本金不足的问题。
贾勇觉得自己一个人无法说服阿德丽亚娜,就建议阿德丽亚娜召开一个家庭会议,听一听陈太太和伊莲娜的意见。阿德丽亚娜欣然接受,她当着陈太太和伊莲娜的面,慷慨陈词,说得陈太太和伊莲娜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驳斥她。看着被自己说得面面相觑的家人们,阿德丽亚娜更有信心了,她果断的宣布正式启动北明公司的业务转型计划。
两个星期以后,阿德丽亚娜的舅舅戴维带着一个美国投资人来公司考察。阿德丽亚娜很热情地向戴维和他的投资人做了公司业务情况介绍。北明公司的财务报表是由知名的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过的。戴维和他的投资人对北明公司的运营模式和财务状况表示很满意。戴维和他的投资人给阿德丽亚娜报了一个收购价格。阿德丽亚娜笑着拒绝了。
投资人说:“北明公司的净资产很低,我们给这个价格,已经很合理了。”
阿德丽亚娜说:“北明公司有很好的成长性。不能用净资产对北明公司估值。”
投资人有些诧异地问:“那你觉得我们怎么给北明估值更合理呢?”
阿德丽亚娜说:“你们在接手节能灯业务之前,应该对节能灯业务有一个了解。节能灯是一种日用消费品。客户基础庞大,消费量稳定。北明节能灯是经过注册的商标。北明公司通过一个庞大的销售网络向以便利店为代表的企业客户销售节能灯。我们有完整的销售数据,包括单店销售额的逐月变化情况。通过这些资料可以计算出节能灯业务的销售利润和利润的增长率。
“北明公司的净资产增长率之所以低于销售利润增长率,是因为北明公司有软件项目投资的支出。北明公司的软件业务是在开拓节能灯业务过程中孵化出来的项目。现在北明公司的软件业务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独立的业务板块。北明公司进入了业务二元化的发展阶段。
“为了支持软件业务的发展,北明公司才决定出售节能灯板块,而不是节能灯业务自身有什么问题。现在的节能灯业务是一个现金流非常充裕的业务板块。我们转让这个板块的估值,一定是基于业务板块的利润率和利润增长率来计算估值的。在转让业务板块的同时,我们转让北明节能灯的商标权,转让的溢价就是商誉价值。”
阿德丽亚娜显然对转让谈判进行过准备。关于转让对价的评估,她一定征求过会计师的专业意见。即便有专业人员的指点和技术支持,年纪轻轻,看起来还有一点稚气的阿德丽亚娜,老练地把控着谈判进程,没有让谈判对手占到一点便宜。这让贾勇感到欣慰,他虽然舍不得把节能灯业务转让出去,但如果能够卖一个好价钱,把未来几年的收益一次性收回来,也算对得起陈先生的在天之灵。
阿德丽亚娜的谈判能力也让戴维带来的投资人刮目相看。就是阿德丽亚娜的亲舅舅,也没有想到,阿德丽亚娜能这么谈判。一直觊觎北明公司节能灯业务的戴维,本来想在陈先生走后,用很低的价格从阿德丽亚娜手里拿走北明公司的节能灯业务。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在谈判接近完成的那个晚上,贾勇陪陈太太散步回来,他看着陈太太进了后院自己的房间休息,自己一个人来到前院来回踱步。他抬头看着头顶南美洲的星空,心里空荡荡的,他的视线从一颗星转到另一颗星,仿佛在寻找哪一颗星代表着陈先生的灵魂,希望那颗星能带给他更多的启示,帮助他获得感知未来的能力。
自从贾勇到巴西以后,他一直跟着陈先生做节能灯业务。陈先生既是他的老板,也是他的老师,他真的想问一问陈先生,他是不是同意把节能灯业务卖掉。在他的梦里,贾勇问过陈先生,可陈先生始终笑而不答。
阿德丽亚娜从贾勇身后走过来,她轻轻地抱住了贾勇。贾勇转过身,把阿德丽亚娜抱在怀里。两个人四目相对,目光里充满了希望得到谅解的恳求和给予谅解的宽容。阿德丽亚娜踮着脚,贾勇俯下身,两个人深深地拥吻在一起。
那天晚上,在卧室里,即将离开节能灯业务的贾勇,想到自己再也不会经历一个人卸两个四十尺货柜的压力,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恢复了从前的活力,和阿德丽亚娜融化在了一起。
谈判的最后,戴维和他的投资人提出一个要求,阿德丽亚娜、贾勇和伊莲娜要跟并购方签署禁止同业经营协议。
戴维解释说,他们三个人对节能灯业务的整个贸易链条都熟悉,出售了北明公司之后,他们可以做一家新公司继续经营节能灯业务。这会对并购方的利益造成损坏。签署禁止同业经营协议,就是为了保证他们三个人在若干年内不会再介入节能灯业务,否则的话要承担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