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里田立波低头供述的画面还在持续，陆新阳盯着屏幕，指节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忽然从椅子上弹起来，眼底的兴奋藏不住，嘴角绷着却还是微微上翘：“看来今天这收获，着实不小啊 。”他转身时，衬衫领口因为动作扯得有些松，却没顾上整理，目光扫过监控室里的几人，带着股按捺不住的劲儿。
闻方诺手里转着笔，笔杆在指尖划出轻快的弧线，他抬眼看向陆新阳，笑意漫到眼角：“陆书记，这么说，是不是能对侯玉军实施‘双规’了？”语气里带着点急不可耐，像是等着收网的渔夫。
陆新阳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走到监控台前，指尖点了点屏幕上田立波的脸，声音沉下来：“先把他吐的这些捋清楚，逐条核实。”他顿了顿，眉头微蹙，语气里透着老纪检的谨慎，“只有证据链打牢钉死了，在我们双规侯玉军的时候，才能让那些想替他说话的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找不到。”最后几个字说得用力，带着点无奈——这官场里的盘根错节，哪一步都得如履薄冰。
周凡往前站了半步，手里的文件夹捏得紧了些，语气里带着主动请缨的恳切：“陆书记，要不这核实的活儿，交给我们北苑这边？保证细致周全。”
陆新阳侧过身，目光落在周凡脸上，轻轻摇了摇头：“纪委的案子，还是交给我们纪委自己核查吧。”他转脸看向一旁的杨建中，下巴微扬，“建中，准备一下，带队伍去跑一趟，越快越好。”
杨建中立刻站直身子，手里的笔记本往腋下一夹，声音干脆：“好的陆书记，我这就去安排人，半小时内出发。”说罢转身就走，皮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噔噔”声，透着雷厉风行的劲儿。
“杨组长留步。”陆新阳忽然开口，等杨建中回头，他补充道，“审讯组那边你也盯紧点，速度要快，但口供的质量不能打折扣，每一个细节都得抠实。”
站在一旁的杨慧立刻拿出笔，笔尖在笔记本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她抬头时眼里带着笃定：“明白，陆书记，审讯组还是我去对接，那边的工作一开始就是我接手的。”
“好，你跟上接下来的工作就可以。”陆新阳说着，就将目光转向周凡，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北苑的同志，这两天辛苦点。周永安那边的安全等级，再往上提提，确保万无一失。”
周凡立刻点头，腰板挺得更直了：“您放心陆书记，我这就去找王勇队长碰方案，半小时后把具体计划给您送过来。”
“好。”陆新阳扫了眼监控室里剩下的人，手指在监控台上轻轻敲了敲，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接下来的活儿杂，头绪多。各部门把接口对好，一步都不能错，一环都不能拖拉。”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都清楚了？”
“清楚了，陆书记！”几人齐声应道，声音里透着股紧绷的认真。脚步声陆续响起，监控室里很快只剩下陆新阳一人，他重新看向屏幕，眉头依旧锁着——这场仗，接下来他的手机可能会被打倒冒烟。
审讯室里的白炽灯亮得有些刺眼，王玉成将审讯本往文件夹里一合，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他指尖在封面上按了按，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这紧绷了数日的弦，总算能松半分。
周永安站起身时，椅腿在地面划出轻响，他看着田立波，语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缓和：“感谢你的配合。等你家人的飞机落地，我们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田立波的肩膀彻底垮了下来，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抬眼看向周永安，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去，却没了之前的戾气，只剩下一种近乎放空的平静：“今天说的，都是我知道的。”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至于我不知道的……就靠你们自己去查了。”话音落时，他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轻快了些。
“你先去休息室歇着吧，田书记，今天……也不容易。”王玉成一边整理着审讯本，一边说道，声音里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他实在没料到，这块硬骨头会啃得这么利落。
田立波忽然抬头，目光在周永安脸上停了停，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老婆那班飞机……几点到？”
“凌晨四点半。”周永安看了看手机，然后看向田立波说道，“北苑的人已经在机场等着了，放心。”
田立波的喉结动了动，低声道了句“谢谢”，便转过头，眼神定定地落在墙角那片阴影里，再没说话。
“走吧。”周永安对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示意了下，自己转身往外走。
刚出审讯室，就见陆新阳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捏着个保温杯，指腹在杯壁上摩挲着。他看着走近的两人，眼里带着点疲惫，却难掩精光：“今天这审讯，干得漂亮。”
王玉成脚步顿了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陆书记，您还没休息？”
陆新阳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水汽从杯口氤氲而出：“等你们呢，得合计合计下一步的安排。”他转身往旁边的会议室走，推开门时侧头道，“进来吧，开个短会。”
王玉成笑着揉了揉脖子，脖颈处的肌肉因为长时间紧绷有些发酸：“看来今晚这班，又得加到后半夜了。”
周永安的手掌在王玉成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带着几分默契，随即率先抬脚迈进会议室。“进去吧，干这行，早就习惯了。”他话音刚落，身后的王玉成刚摸到门把手，头顶的日光灯管“啪”地闪了一下，骤然亮起的光线刺破了走廊的昏沉，将三人脸上的疲惫照得一清二楚。
陆新阳已经在长桌主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桌面，目光在周永安和王玉成脸上转了一圈。等两人刚在对面坐定，他便直截了当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熬夜的沙哑：“说说，田立波突然松口，把侯玉军供出来，你们俩怎么看？”
周永安端起桌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口，杯壁上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腹。他放下杯子，指尖在杯沿画了个圈：“我觉得，那段视频起到了关键作用。”他抬眼看向陆新阳，眼底带着笃定，“田立波心里最软的地方就是家人，视频一出来，他那层硬壳就绷不住了。”
陆新阳缓缓点头，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规律的轻响：“嗯，我也这么觉得。”他身体微微前倾，眉头微蹙，“那下一步，该怎么走？”
周永安沉默片刻，手指在桌下蜷了蜷，像是在掂量措辞：“明面上，审讯该怎么走还怎么走，按部就班地固定证据，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但暗地里，得把节奏提起来，核查田立波供出的线索要快，布控侯玉军那边也得加紧，不能给他留反应的时间。”
王玉成在一旁听得认真，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闻言立刻抬头，用力点头：“我同意周书记的安排。”他笔尖顿了顿，补充道，“田立波妻子那边的动静，我觉得侯玉军那边说不定还没察觉，这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最稳妥。”
陆新阳看着两人，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眼底的凝重稍缓。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两页，纸页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行，就按这个思路来。”他合上文件，目光锐利如旧，“记住，明着要稳，暗里要快，不能出半点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