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修无情道,看来是前世缺了大德。”梁鹤雪无情地评价道。
“嗯,也不算错。”谢定眨了眨眼。
旬空入命者极其罕见,无需卜卦,谢定便猜出了自己的前世。
再者,能在百岁前成就红尘果位的,也就是那位了。
梁鹤雪显然也知道此事,但他并不想提及,只是叹道:“我要是能和卿卿有个孩子,便称得上四角俱全了。”
谢定道:“世上从没有真正的圆满,君亦如是。”
他猛地张开眼眸,青蓝色的瞳孔犹如湖水,摄人心魄,这便是神明本相。
混沌未开,不分阴阳,生于虚空的神明便也无情无感。
轮回可修补神窍,亦会产生多余的情感,以及自我。
施加在瞳仁上的障眼法常常失效,谢定穿过影壁,眼眸便恢复了漆黑。
他手中出现了一柄拂尘,白玉柄宛若手臂的延伸,浑然一体。
拂尘本无杀性,可梁鹤雪却心下一沉,那柄白玉拂尘名唤长庚,乃杀伐之器。
“放心,我发过誓,不会再出剑伤人。”谢定今日换了件衣料柔软的雪青直裰,他抚平衣上皱褶,“就是长庚久不饮血,有些闹我。”
梁鹤雪舒了口气:“那便好,我可不和你去北方了。”
白玉拂尘化作一口短剑,其上萦绕着冤魂血气,以至于看不出原本的材质。
很难想象,霁月光风的谢掌门竟有这样一口佩剑。
可谢定对这口剑很是珍爱,他用云锦轻轻擦去血气,露出色如琉璃的剑锋。
方才慕容晏的气息引发了长庚的杀意,它渴望鲜血,可惜它的主人金盆洗手,装起了温雅公子。
梁鹤雪早年从军,凭军功升到了小旗官,但他惯用的那口环首刀是凡器,早就被锈蚀得不成样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谢定笑道。
梁鹤雪摆摆手:“莫提旧事。”
慕容家的姑娘不老实,尤以慕容玉衡的同辈为甚,但慕容家主对此历来乐见其成。不过是露水情缘,谁当真谁就输了。
燕京城时常处在危在旦夕的境地,慕容氏族人都习惯了,总归家主会挽救慕容家。
慕容晏也是无奈,她踽踽独行百年,燕京城的一切都压在她肩上,却无人可分担。
辽国早已不是那个兵强马壮的千乘大国,慕容氏却还是只有燕京城这一隅之地,在夹缝中艰难求存。
苗疆来的蛊师问道:“你确定要赊账吗?我还没听过欠账也要买蛊虫的。”
慕容玉衡咬牙:“没错,此后每年燕京都会向苗疆提供两万石粮食,五年为期。”
“那好吧。”蛊师耸耸肩,“家主考虑清楚就好,七厘的利息可不低。”
慕容晏的心都在滴血,但她仍说道:“我确定,还请百药姑娘施术。”
以精血饲养的蛊虫堪称蛊师的命根子,价值自然不菲,赤红色的蝴蝶犹如火焰,飞向云京。
三日后,辽国退兵。
血蝶蛊停在蛊师指尖,光芒黯淡些许,它似乎不大高兴,蛊师道:“燕地的粮米好吃,回去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