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鱼已然对燕京人无来由的乐观麻木了,要是叫他住在这种苦寒之地,他一定会哭出来。
“嗯,我想想,容我想一想。”姜白鱼也不管是否有回应,围着墓碑绕圈,“若是她睡着,也许就不这么痛苦了……”
棺中的慕容雁身体僵硬,她不在乎自己会被如何对待,死而不僵是为怪,怪物没资格要求什么。
一道沉睡咒封住了慕容雁的灵识,她杂乱的心绪终于平复了下来,陷入了沉静的睡眠。
但这也不过是减轻了她的苦痛,姜白鱼太息道:“阵法大成之日,这里的树木牌位都要烧毁,尸身也不要留了,不然遗患无穷。”
“我知道了。”慕容晏说,“多谢仙长,我都记下了。”
姜白鱼摆摆手:“我道行虽比清城公主强一些,却也解不开她的术法,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若想恢复记忆,便看天意了。”
拿了两个烧饼路上吃,姜白鱼便走了,他一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能解决慕容雁的阵法,他也不好意思收下玛瑙石。
不过燕地的玛瑙是真的多,走在河边就能捡到,小狐狸都拿了一块浅红色的。
燕京城楼的雪仍旧没有融化,姜白鱼经过时便带了回去,这东西怨气重得很,还是不要留在人间了。
六月飞雪,旷世奇冤,或许清城公主之死另有隐情,但那些与他这个过路道士无关。
难得出门,姜白鱼便绕路去了长乐门看望外甥女,顺带看看姐夫。
萧鸣鹤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鬼样子,他寿元将尽,已出现了天人五衰的征兆,但他不见半分慌乱,甚至还多了些笑意。
“我爹知道自己要解脱了。”萧长琴声音很低,“他可高兴了,话都多了不少。”
姜白鱼担忧道:“那你没关系吗?毕竟是你父亲……”
萧长琴嗤笑:“他开心,哪想得到我。”
姜白鱼摊手:“他都不伤心,你也别想了。”
天下或许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但孩子是一定会爱父母的,无关其他,只是本能。
是以姜白鱼很担心外甥女,他从褡裢里抱出小狐狸:“你看,这是青丘的狐狸,涂山家的。”
涂山菀讨好地摇晃着爪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是涂山菀,你要摸摸我的肚子吗?”
“小阿紫,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姜白鱼大为震惊,“你才见了长琴,怎地就如此谄媚?”
涂山菀哼道:“她很强,将来甚至比老祖宗还要厉害。”
萧长琴摸了摸狐狸软乎乎的肚子,笑着说道:“那就谢你吉言啦!”
有一位生而知之者的哥哥,就注定了她的不凡,但姬连的死也昭示了一件事,天命不可违。
因而萧长琴行事要比兄长谨慎许多,她当然希望能渡过红尘天劫,飞升可能不是好事,可是在人界,红尘仙就是巅峰。
祭拜了姜青鱼,姜白鱼便提议去喝酒,兰陵美酒郁金香,他怎么也喝不够。
虽不能饮酒,萧长琴还是愿意出去的,连掌门管束严苛,她在山门内也不大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