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市的天空,是铅灰色的。细密的雪粒子被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抽打在冰冷的钢铁森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工业废气和融雪剂混合的刺鼻味道。
雷电芽衣裹紧了身上深紫色的风衣,领口竖起来,遮挡着灌入的寒风。
她独自一人穿行在破败的厂区边缘,脚下的积雪被踩出咯吱的轻响。自从离开圣芙蕾雅,她像琪亚娜一样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为了寻找答案——关于自己的力量,关于自己能做到什么,以及…如何才能不被那如同深渊般强大的前文明阴影彻底吞没,从而在他身边占有一席之地。
天穹市,这个琪亚娜曾战斗过的地方,成了她磨练自身的起点。
她刚清理掉一窝盘踞在废弃仓库里的低级崩坏兽,剑刃上残留的紫电在寒风中嘶鸣着消散。
正准备离开这片区域,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如同最锋利的冰锥,毫无征兆地刺穿了她的骨髓。
就连体内的征服宝石发出惊恐的嗡鸣,雷光被死死压制在核心深处。
她艰难地、一寸寸地抬起视线。
风雪中,两道身影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静静地伫立在仓库破败的大门前。
银白色短发,冰蓝色眼眸,周身散发着冻结星辰寒意的男人——凯文·卡斯兰娜。
站在他身侧半步的女子,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研究服,面容清冷,眉眼轮廓与芽衣有着惊人的相似,但眼神却如同蕴藏着整个宇宙的奥秘,深邃而理性——梅。
凯文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芽衣身上,那冻结万物的威压并未撤去。
梅则微微侧头,视线扫过芽衣因抵抗威压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最终定格在她因惊骇而睁大的紫色眼眸深处。梅的指尖在虚空中极其轻微地划动了一下,仿佛在操作一个无形的界面。
“雷电芽衣…圣芙蕾雅学园学生,雷之律者核心适格者。” 梅的声音如同精密的仪器,没有波澜,“体内能量波动图谱…检测到高频同源印记残留。指向性:何承瑞。关联度…极高。”
梅的目光转向凯文,仿佛在交换某种无声的信息。
凯文冰蓝色的眼眸中,那冻结一切的寒意终于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
芽衣感觉周身一松,几乎要踉跄跌倒,她拄着太刀,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刺痛着肺腑,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两位传说中的人物。
“何承瑞的学生…” 凯文的声音响起,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的力量,尚未抵达应有的边界。留在此地,只是徒然消耗时间。”
梅向前一步,她的声音依旧清冷理智,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崩坏并非唯一的威胁,雷电芽衣。人类自身的深渊,往往比外敌更为深邃。你想守护之物,需要与之匹配的力量。纯粹的‘磨练’,效率低下。”
芽衣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们…想说什么?”
“一个机会。” 梅的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点,一个微小的、旋转着的金色立方体虚影在她指尖浮现,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通往‘往世乐土’——前文明精神与技艺的最终沉淀之地。在那里,直面英桀的刻痕,寻找属于你自己的‘答案’与‘力量’。”
“往世乐土?” 芽衣的心猛地一跳。她听何承瑞说过这个名字,那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和加密档案中的地方,前文明英桀们留下的试炼场。
“接受,或者拒绝。” 凯文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劝说,只是给出了选择。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强的威慑和最冷的砝码。
风雪在三人之间呼啸。
芽衣看着梅指尖那旋转的金色立方体,又看向凯文那双毫无情绪波动的冰蓝色眼眸。她想起了圣芙蕾雅,想起了那个被前文明阴影笼罩的老师,想起了自己离开时心中那份不甘与渴望。
变强…真正的变强,不是靠一点一滴的积累,而是需要跨越式的蜕变。一个能让她在未来的风暴中,拥有立足之地的力量。
紫色的眼眸中,犹豫被决然取代。芽衣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挺直了脊背。
“我接受。”
梅的指尖轻轻一弹,那金色的立方体虚影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芽衣的眉心。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她的意识——坐标、路径、以及进入的“密钥”。
“坐标已锚定。祝你好运,雷电芽衣。” 梅的声音落下,她和凯文的身影如同融入风雪的幻影,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芽衣独自站在风雪弥漫的废墟前,眉心处残留着一丝微热的印记,通往未知与可能的答案。她握紧了太刀,紫色的电弧在刀身上重新跳跃起来,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锐利。
......
“老师!报告!我已经抵达‘黑森林’边缘的补给站啦!(^▽^) 这里比天穹市冷多啦!风呼呼的!不过空气超——级好!
路上遇到一个被崩坏兽袭击的小村子,帮了点小忙(`?w?′)。村长爷爷非塞给我一包熏肉,说可好吃了!等回来分你尝尝!
这边崩坏兽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不是数量多,是感觉…笨笨的?反应慢半拍?好像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样…怪怪的。
伊甸姐在吗?帮我谢谢她的歌!我路上都在听(偷偷录的)!超——级——管用!晚上听着睡觉都不怕做噩梦了!
老师你也要注意休息啊!别又被维尔薇姐她们吵得睡不着!帕朵说她们晚上也不消停!
先这样啦!我去探探路!回头再联系!ヾ(?°?°?)??”
“就这样吧,发送。”
“神经,有我给你的权柄还要发消息吗。”
“你懂什么,神州有句话叫久别胜新婚,老是在老师面前晃悠会消磨新鲜感的哦!”
“真的假的......”
西琳不再说话,似乎在思考琪亚娜说的话。
寒风如同冰刀,刮过黑森林边缘稀疏的针叶林,发出呜呜的怪啸。琪亚娜裹紧了厚实的防寒服,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白雾。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身后留下一串孤独的足迹。
“笨笨的崩坏兽…” 她嘟囔着,湛蓝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自从进入这片区域,遇到的崩坏兽确实如她邮件里所说,反应迟钝,攻击毫无章法,甚至有些…茫然?就像被拔掉了爪牙的老虎,徒有其表。这非但没有让她放松,反而心头疑云更重。
突然,一阵嘈杂而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林间的死寂,像是破锣、锯木头和走调的号角混合在一起,毫无美感可言。
琪亚娜立刻压低身形,双枪滑入手中。她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摸到一片林间空地的边缘。
眼前的景象让她愕然。
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破旧不堪衣服的人,正围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篝火堆,手舞足蹈。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乐器”:生锈的铁皮桶、开裂的手风琴、甚至还有用兽骨和筋弦做成的粗糙竖琴。演奏出来的声音刺耳难听,舞姿也歪歪扭扭,如同提线木偶。
空地中央,几个突进级崩坏兽和战车级崩坏兽,竟然也在…跳舞?
它们那由崩坏能构成的狰狞肢体,僵硬而笨拙地模仿着人类的动作,绕着篝火旋转、跳跃(如果那能称为跳跃的话),猩红的电子眼闪烁着呆滞的光芒,完全没有攻击的意图。
篝火旁堆积着一些冻得硬邦邦的、看不出原貌的肉块,散发出可疑的味道。
这是一群流浪者?还是某种邪教仪式?琪亚娜皱紧了眉头。更让她心惊的是,那些跳舞的崩坏兽身上,崩坏能的波动极其微弱且混乱,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压制了。
“谁在那里?!” 一个嘶哑警觉的声音响起。
一个身材高大、脸上带着冻疮疤痕的男人停下了他那滑稽的舞蹈,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警惕地望向琪亚娜藏身的方向。其他人和崩坏兽的“舞蹈”也停了下来,空洞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
琪亚娜深吸一口气,从树后走了出来,手中的枪并未放下,但枪口微微下垂,表示并非立刻攻击的姿态:“过路的。你们在做什么?”
疤痕男打量着琪亚娜,看到她手中的枪和身上精良的装备,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更多的是麻木和一种奇怪的狂热。
“做什么?” 他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在庆祝!在感谢‘神迹’!” 他张开双臂,指向那些呆立不动的崩坏兽,“看啊!伟大的存在驱散了它们的疯狂!让这些怪物变得温顺!这是恩赐!是新时代的曙光!我们…我们在为伟大的存在献上祭品和舞蹈!祂喜欢音乐!喜欢热闹!”
“伟大的存在?” 琪亚娜的心猛地一沉,“谁?”
疤痕男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恐惧和无限崇拜的扭曲表情:“祂…祂在梦中向我们展示!祂的身躯如同沉睡的山脉…祂的气息让狂暴的崩坏平息…祂需要声音!需要祭品!需要…需要‘种子’在祂的领域里生根发芽!”
他语无伦次,指向篝火旁那些冻肉,又指向森林深处某个方向,“祂就在那里!在沉睡!在等待苏醒!我们…我们只是祂卑微的仆从,为祂的苏醒奏响序曲!”
琪亚娜顺着疤痕男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黑森林更深处,一片被浓重迷雾笼罩的区域。
一股极其微弱、却让她体内的空之律者核心都感到莫名悸动的波动,正从那个方向隐隐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大地心跳般的沉重感。
“种子”?“苏醒”?琪亚娜握紧了枪柄,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黑森林里的“笨拙”崩坏兽,这些被蛊惑的流浪者…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诡异的谜团。
她悄悄按下了终端上的紧急记录按钮。老师…还有德丽莎学园长…需要知道这里的情况。
......
天命总部,浮空岛最深处。
这里是连阳光都无法触及的禁区。巨大的圆形空间内,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布满了密集的管道和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导管。
空间中央,一个由高强度透明合金打造的圆柱形容器被复杂的支架固定着。容器内,并非液体,而是充满了粘稠如金色琥珀般的能量流体。
流体中心,悬浮着一具…躯体。
那并非完整的尸体,更像是一具失去了所有血肉、仅由纯净能量和某种闪烁着星辰般光芒的骨骼构成的“圣骸”。骨骼的形态纤细而完美,仿佛由最顶级的艺术家用光与星尘雕琢而成,散发着古老、神圣而悲怆的气息。
无数细微的金色光流如同血脉,在晶莹的骨骼内部缓缓流淌、循环。圣骸的头部微微低垂,空洞的眼窝本该是死寂的黑暗,此刻却隐隐有微弱到极致的粉色光尘在流转,如同即将熄灭的星火。
奥托·阿波卡利斯站在容器前。她已褪去了那身华丽的主教袍,穿着一身贴合的银白色科研制服,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冰绿色的眼眸紧盯着容器内圣骸的变化,眼神狂热而专注,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凝视着神迹。
她的双手在面前悬浮的复杂全息操控界面上飞速舞动,带起道道残影。无数数据流瀑布般在界面上刷新。
“共鸣频率校准…完成。”
“精神波长模拟注入…完成。”
“信标粒子…稳定输出中…”
“圣骸能量活性指数:0.0017%…0.0018%…0.0019%…缓慢上升…稳定在阈值范围内…”
奥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掌控感的弧度。她的指尖在一个猩红色的虚拟按钮上悬停。
“最后一步…” 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密室里回荡,“‘始源’之钥…启动!”
指尖重重按下!
嗡——!!!
圆柱形容器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粉金色光芒,粘稠的金色能量流体剧烈地沸腾起来。
圣骸那晶莹的骨骼瞬间变得通透无比,内部流淌的金色光流速度暴涨,如同奔腾的星河。
最惊人的是那空洞的眼窝深处,那原本微弱的粉色光尘骤然变得明亮、凝聚,仿佛两颗被强行点燃的、缩小了亿万倍的粉色星辰。
整个密室剧烈地震动起来,金属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能量导管爆发出刺眼的电弧,警报声凄厉地响起,又被奥托瞬间手动关闭。
容器内,那粉色的光点疯狂地明灭、闪烁,似乎想要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想要发出某种无声的呐喊,圣骸的骨骼在光芒中微微震颤,仿佛随时会解体。
奥托死死盯着全息界面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冰绿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慌乱,只有近乎冷酷的专注,她猛地加大了能量输出。
粉金色的光芒几乎吞噬了整个容器,那两点凝聚的粉色星光在极致的闪耀后,骤然变得极其黯淡,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剩下微弱的余烬,在圣骸的眼窝深处,如同风中残烛般,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点光芒。
密室的震动缓缓平息。刺目的光芒也渐渐收敛,最终只剩下容器内那具圣骸依旧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金色光晕,以及眼窝深处那两点微弱却无比执着的粉色星火。
奥托看着全息界面上最终稳定下来的数据流,长舒一口气。她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制服的领口,冰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信标植入完成。‘容器’状态稳定。” 她对着通讯器低语,“通知凯文尊主…‘花园’的土壤,已经准备好了。只待…‘种子’的萌发。”
挂断通讯器,奥托长舒一口气。
她将以伪神之躯,借助遗体的力量,修改卡莲身死的结局。
......
冰冷的、非物质的触感包裹了全身。没有方向,没有重力,只有一片无边无际、流淌着无数细碎金色光流的混沌虚空。这便是通往“往世乐土”的夹缝。
雷电芽衣悬浮在这片奇异的虚空中,眉心处的坐标印记散发着稳定的微光,指引着方向。她集中精神,按照梅给予的“密钥”,驱动着体内的崩坏能,尝试与这片虚空建立联系。
突然,一股狂暴到极致的灼热感毫无征兆地从虚空的深处爆发,仿佛一颗太阳在眼前炸裂。
“呃啊——!” 芽衣闷哼一声,紫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她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熔炉,恐怖的高温舔舐着她的皮肤,灼烧着她的灵魂!视野被一片刺目的赤红所充斥!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火焰,而是纯粹由毁灭意志构成的、焚烧万物的烈焰。
“哦?一个......律者,不对,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难怪他们把你送到这来。”
千劫!
芽衣瞬间明白了这个意念的主人,前文明那位以狂暴和毁灭着称的英桀。
他的刻痕,竟然是乐土入口的第一道考验?或者说…是拒绝?
听到千劫说话,芽衣开口准备与他交流,但没等她开口,恐怖的烈焰风暴便席卷而来。
芽衣咬紧牙关,体内的征服宝石以前所未有的功率运转!紫色的雷光在她周身炸开,形成一道摇摇欲坠的护盾,艰难地抵御着那焚烧灵魂的烈焰。
“回答我!律者!!” 千劫狂暴的意念如同重锤,“你追寻力量是为了什么?!守护?多么可笑而虚伪的谎言!力量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毁灭!毁灭你所憎恨的!毁灭束缚你的一切!然后…在燃尽一切的灰烬中获得永恒的自由!”
千劫的语气陡然变得狂暴起来,每一个字都带着焚烧心智的力量。芽衣的雷光护盾剧烈闪烁,几近崩溃。她单膝跪倒在无形的虚空之中,汗水瞬间被高温蒸发,握着刀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和灵魂深处传来。
守护…是虚伪的吗?
力量…只能带来毁灭吗?
她追寻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千劫的质问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信念之上。那狂暴的毁灭烈焰,不仅焚烧着她的身体,更在拷问着她的内心最深处。
“不…” 芽衣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声音,紫色的眼眸在赤红的烈焰映照下,燃烧起不屈的雷光,“我的力量…是为了…斩断锁链!不是为了…制造新的灰烬!”
她猛地抬起头,迎着那焚尽一切的烈焰风暴,将体内所有的力量,连同那份在圣芙蕾雅萌生、在孤独旅途中淬炼的信念,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的太刀!
“喝啊啊啊——!!!”
紫色的雷光轰然爆发!不再是防御的护盾,而是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狂暴雷龙,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撞向那席卷而来的赤红烈焰!
轰隆——!!!
雷与火,守护与毁灭,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乐土的入口轰然对撞!
光芒吞噬了一切。
......
“咳咳......”
一身焦味的芽衣从千劫那逃了出来,要现在的她打赢千劫还是太勉强了。
“嗯?怎么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芽衣抬头,看向在吧台后调酒的渡鸦。
“怎么,要来一杯吗?”
摸了摸干得要冒烟的嗓子,芽衣艰难地点点头。
“麻烦你了。”
......
圣芙蕾雅,深夜。
何承瑞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前,窗帘大开。冰冷的月光穿过云层,依旧执拗地笼罩着庭院里那几株樱花树。
枝头,那几朵在寒夜中妖异绽放的深红色樱花,颜色似乎比昨夜更加浓郁,仿佛吸饱了鲜血。
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异香,即使在紧闭的窗内,也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几点刺目的深红,最终落回书桌上。那本厚厚的教案静静地躺在台灯微弱的光晕边缘。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
“爱莉希雅?”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