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核结束的很快。
当黄婆把最后一个妇人拒绝之后,场中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份。
一份是乌央乌央,将近有千二百余人的庞大落选妇人,而黄婆这一侧,仅仅只站着三百多人。
可以说是悬殊无比。
下意识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张楚。
气氛,有些压抑。
特别是那千二百余人攥着腰间缠着的红包,紧张的凝视着张楚。
自己落选了。
她们很担心,主家会把自己给清退。
没有人会愿意这样。
特别是一些北山县的妇人,都忍不住落泪,她们觉得自己给县尊丢脸了。
刚才缓和放松下来的神情,重新变得沉重,不过张楚轻轻一笑,他走到了两拨人中央。
“侯爷,审核结束。”
“奴婢是按照您的要求,挑选出来了最有天赋的织工。”
“这些是出色的,不过,如果你的条件能放开些,奴婢还能从这些人当中,再取八百人出来。”
“如果再宽些,就能全部留下来。”
黄婆冲张楚福了福身子,汇报道。
那千二百余妇人闻言,满脸希翼的望向了张楚,不过,张楚却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
“某家,相信黄婆你的眼光,从现在开始,这三百人,我教给你,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们调教成最熟练的织工。”
张楚郑重道。
“放心吧侯爷,奴婢定不会让你失望。”
“可是·······”
“侯爷,就这些人,不足以和曲江坊那边········”
作为最出色的织工匠人,黄婆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的,毕竟那么多织工被抽调去了曲江坊,那边发生了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自然,张楚和东宫的比试,她心里也是了解的。
张楚斜了她一眼。
“那你说,如果要胜过曲江坊,咱们得需要多少人?”
黄婆急忙低下了头:“侯爷,曲江坊那边的织工实力,奴婢心里一清二楚,不算各家仆从,便有将近四千熟工。”
“再加上她们可以做到人手一个完备器具······”
“咱们若是想要胜过,不说四千熟工,三千总是得有的,可是咱们这里,只有三百人,而且器具还·······”
黄婆犹豫了很久,她心里清楚这个比试多么重要,再加上自己已是北山县的工匠,对于面前的县尊,更不敢糊弄,把自己的想法,全盘说了出来。
“这么说,咱们输定了?”张楚笑了。
黄婆不敢言。
“黄婆,这话,说实话,这两天某家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说过,戴公说过,还有很多人都说过,估摸着但凡清楚曲江坊和北山县实力对比的全长安百姓也都是这么觉得。”
“不过,某家总得替自己争口气。”
“你说,对不对?”
张楚悠悠道。
黄婆垂眸。
“做好你的事,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带着跟你一块来的熟工,到旁边钱堆里,抓一把,抓多少,得多少,每个人都有,你们也不例外。”
“领了赏钱,就赶紧去培训。”
张楚喝道。
黄婆愣了下,赶忙道了声:“诺!”
“侯爷,奴婢定会拼尽全力,老实讲,侯爷奴婢从小也不喜欢这个‘输’字。”
黄婆说罢,便带着三百人,抬着这百余台纺车,安置到了后面的平地上。
三人一台,她和那三十余熟工妇人,开始手把手的教导。
张楚笑了。
他承认,很喜欢黄婆的脾气。
说来也是,能做到第一的,不论是什么行业,都有自己的骄傲。
张楚收回思绪,望着眼前的千二百余人。
“县尊,俺们是,不合格吗?”有人举起来手,怯怯的问出了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
张楚负手走进了人群中,面带轻笑。
“你们是不合格。”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都立马沉了。
不过,紧接着,张楚却是又道:“不过,你们只是在纺这一步,不合格。”
“但纺织,可不仅仅只操纵纺车这一步。”
“包括纺线前的准备和纺线之后的织造,全都离不开工人。”
“她们适合纺车,那她们就去纺线,这么多步骤,总也有适合咱们的。”
“轧花,弹花,纺线,打线,浆染,沌线·······这么多工序,不过一个工序不适合咱们罢了,某家从来相信,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就没有不合格的工人。”
“物尽所用,人尽所能,这么多工序,总有一道适合你们。”
“比如,后面最重要的另一个环节,织布。诸位,咱们的织车,不多,那怎么办?”
张楚询问道。
“嘿,这有啥难的,县尊,给我三根棍子,我就能把线织成布!”立马有人迫不及待的兴奋道。
“所以说啊,大家伙都不用担心,你们都不会被淘汰出去,只是,分工不同罢了。”
“所有人,站好,擅长织布的,往前走一步。”
张楚再喝道。
立马,众人的沮丧之心瞬间消失,重新恢复了雀跃。
张楚在这里,陪着她们,一直到了月上中天,总算是把纺织作坊所需的流水线进行了初步的梳理和分配。
望着她们拖着培训了一日而疲累离去休息的身影,张楚也长长吐了口气。
万事开头难。
今日,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便是在自己所设定的框架中,缝缝补补便行了,当然,这一步或许要等到纺织作坊正式开工以后,在生产中进一步摸索。
现在,最主要的便是,催促神仙里木匠作坊,赶紧把自己急需的三锭脚踏纺车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