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由对你的好感度上升至99%。]
苏在镕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好感度,他松开贺由的嘴唇,低下脑袋,把涨红的脸埋在贺由的肩颈之间,不平稳地喘息着。
他本来的设想是把贺由狠狠摧残,让贺由头脑发晕、手脚发软地倚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他再讲预设好的台词,就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那样。
只是设想和现实有所出入,过度的兴奋和紧张导致苏在镕的肾上腺素一直疯狂飙升,呼吸加快,心跳加速,脸也烫得不行。
他的经验有限,根本无法游刃有余地结束这样一个狗啃式的法式舌吻。
“在镕哥?”贺由怕苏在镕把自己闷缺氧,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别动。”
苏在镕嘴里嘀咕着:“贺由,我算是发现了,其实你才是最大的漏洞吧。”
贺由没说话,他感受着苏在镕滚烫的气息在皮肤上蔓延,烫得他心痒痒,躲又没法躲,只好轻轻抱住了他。
苏在镕半响没声音,他缓缓抬起头,问:“贺由,都已经不记得了,你这样每天都要在备忘录读取之前的记忆不会很累吗?而且还要因为想不起而感到难受。”
贺由没有正面回答累不累,他笑着问:“在镕哥喜欢玩剧情游戏吗?”
剧情?游戏?
这种真实发生的事情能当做游戏来看待吗?
哪怕苏在镕身怀系统都没办法把穿书这事当成游戏玩,甚至每次背着贺由做其他事的时候,那种欺骗别人的负罪感太过于强烈。
贺由离奇的思维方式使得苏在镕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对话,他只好认真思考起来,摇头说:“不怎么玩。”
“在镕哥,其实你可以把这里的一切都当成游戏,我只是走剧情的npc,这样你就不必难过,也不用为我考虑那么多了。”
苏在镕已经感受过这个小说世界的真实,早就没有办法把这里当作闯关的游戏。
有系统,有任务,还有剧情,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但他处于这种不真实中感受到了真实。
他坚信这一切是真实的,这种似是而非的想法会破坏他心中的坚定。
把这里当成游戏。
如果真到完成任务的那一天,他从床上醒过来,一切都是假的怎么办?
又或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癌症病人临死前的最终幻想,又该怎么办?
真的就是真的,绝对不能当成假的来看待。
苏在镕疯狂摇头:“我不想玩这个游戏,你又不是真的npc。”
“我是小说里的人,是触发剧情的固定npc。”
贺由轻轻捧住苏在镕的脸,继续说道:“可做npc的同时我也是玩家,每天需要通过读档来记住你的剧情,然后继续等着你攻略我。”
“在镕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读档的时候只会觉得开心,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痛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我很可怜,有你在的时候,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可怜的。”
“只要你,别丢下我。”
苏在镕听着老伤感了,他内心挣扎了一番,指出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你的好感度没有给我加满。”
贺由不知道好感度怎么加,他只是凭着感觉压制自己对苏在镕的喜欢,然后凭着感觉来表达自己对苏在镕的喜欢。
他虚心求教:“怎么样才能加满好感度?”
苏在镕有过一次好感度加满的经验,他回忆当初怎么将贺由的好感度提升到100%的,只是当他搜刮记忆的时候,竟然想不出原因。
那一天实在平平无奇,和往常并没有任何区别。
“我好像不知道。”苏在镕茫然地挠了挠头。
贺由微笑了一下。
他说:“我会努力的。”
苏在镕内心有所触动,自打认识以来,贺由说会努力就是真的会努力,这样聪明又努力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他们敞开心扉后,贺由的态度果真就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苏在镕听着贺由用不同的语调喊他在镕哥,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十分喜欢贺由这样喊他,鲜活明朗,没有生疏感。
只是贺由知道他那么多事情,却大部分都是这个世界里发生的,贺由好像并不知道他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都是矛盾的个体,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苏在镕都是一个坚定的唯心主义者。
他觉得自己身体健康就是真的身体健康,哪怕头痛眼花、时不时呕吐也是健康的,但偏偏医院的检查单摆出一个确定的事实——
“你身体不健康哦,你得癌症了。”
紧接着,他的身体果真越来越差劲,短短几天就暴瘦了十几斤,病情恶化,最后情况越来越不好。
他一面固执己见地认为自己身体好,一面又只能相信自己快要死掉的事实,他矛盾地在这二者之间反复横跳,只是单纯地希望他的家人朋友们能开心一点,不要再用那些不自然的眼光看着他。
除了有点倒霉外,他家庭美满,和和睦睦,日子过得很开心,也很幸福。
可他的病成为了破坏家庭幸福美满的罪证,拖垮了所有关心爱护他的人。
看着他们以泪洗面,日渐憔悴。
苏在镕从来没有如此希望过——
他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
甚至他因此相信无良医生的假药,因此义无反顾地答应了606的条件。
他随着606来到这个世界,一待就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走后家里怎么样了。
贺由出门后,苏在镕便心不在焉,整整一天的时间,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他从前的回忆。
苏在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好想家。也想贺由。
晚上,贺由上完晚课回到家。
他并没有继续跟苏在镕分床睡觉的打算,洗好澡直接钻进了苏在镕先一步暖好的被窝。
夜深人静,苏在镕没忍住自己酝酿一天的倾诉欲。
他将嘴唇贴在贺由的耳朵上,清润的嗓音涌进贺由的耳廓,宛如空气一般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贺由,你听得见吗?”
睡觉的时候贺由通常会把助听器摘掉,他并非完全丧失听力,助听器只是起辅助作用。
嘴贴着耳朵,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模糊听清一些字音。
“嗯。”
贺由应了一声,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纳入苏在镕的怀抱里,耳朵重新贴在苏在镕的嘴唇上,问:“你要说什么?”
“我之前跟你说我是因为生病才没有读书,你还记得吗?”
这件事备忘录上没注明,贺由诚实地回答:“不记得。”
“不记得也没关系,等走完剧情你应该就想起来了。就是你当时问我得了什么病,我没有告诉你。”
贺由聚精会神地辨别那些模糊的字音,直到拼凑出完整的对话,他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嗯,是脑癌。我来这里的原因是为了治病的,我不想死。”
他断断续续、一字一句地跟贺由说了很多话,讲他的小时候,讲他的家人,讲他的朋友,讲他住院的经历。
这些在贺由听来是很忧伤的事情,偏偏苏在镕的声音里充满了欢乐和幸福。
“在镕哥,你不怕生病死掉对不对?你只是害怕幸福消失掉,更害怕家人朋友的幸福因为你而消失掉。”
“对,我好想他们。”苏在镕摸着贺由的头发,“离开你之后发现,我居然也想你。”
“贺由,我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也让你的幸福消失掉了呢?”
贺由杂乱无章地经受着心脏的害怕和忧伤,记忆的缺失并不能赶跑他挤压在心脏中的苦楚。
那些苦楚随着苏在镕温柔的关心倾泻而出。
他苦涩地回答:
“在镕哥,我的幸福消失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