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兰若轩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阿彩蹲在飞檐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真正的明月佩。
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内里似有流云浮动。
\"所以,\"她转头看向被糯米团子坐在屁股底下的夜无痕,\"你收了多少钱?\"
夜无痕挣扎着露出个脑袋:\"五百两!谁知道这对兄妹...\"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尖叫声打断。
\"贾富贵!你这个没良心的!\"贾珍珠提着裙摆冲进院子,发髻散乱,\"你居然用我的嫁妆请人演戏?!\"
贾富贵躲在玄天背后,胖脸上满是油汗:\"妹妹你听我解释...父亲病重需要云梦泽的...\"
\"需要你个头!\"贾珍珠抄起扫帚就砸,\"你明明就是贪图祖传的...\"
\"砰!\"
扫帚砸在突然现出原形的梵天身上,瞬间化作一团火球。
毕方不满地抖了抖羽毛,火星四溅,正好点燃了贾富贵的衣摆。
“着火了!着火了!”
胖子手忙脚乱地拍打屁股上的火苗,腰带一松,裤子\"唰\"地滑到脚踝,露出绣满铜钱纹的亵裤。
童诗彡笑得直打跌,一个没站稳从屋檐上栽下来。
黄金貉闪电般窜出,在半空中接住她,结果一人一貉撞进了晾衣架里,被层层纱帐裹成了粽子。
\"够了!\"
老掌门一声断喝,手中拂尘一挥,漫天水雾落下,浇灭了所有火苗。
他缓步走到院子中央,明月佩在他掌心泛起柔和的光芒。
“二十年前,”老掌门的声音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沧桑,“贾老爷子趁我闭关,盗走镇派之宝。如今...”
\"不是我爹!\"贾珍珠突然跪下,\"是...是我大伯!家父只是替他隐瞒...\"
真相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原来当年盗玉的贾家大老爷早已客死异乡,而现任家主——贾氏兄妹的父亲——这些年一直暗中收集珍稀药材,想要仿制一枚足以乱真的玉佩归还云梦泽。
\"父亲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
\"贾珍珠泪如雨下,\"他试了三百七十六次...没有一次能复刻出明月佩的灵性...\"
阿彩心头一震。
她突然明白为何贾府库房里会有那么多残缺的玉料,为何贾富贵总是哭穷——那些钱财,全都化作了失败的赝品。
老掌门长叹一声,将明月佩轻轻放在石桌上。
玉佩突然大放光明,映照出屋顶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贾富贵正试图翻墙逃跑!
\"想走?\"阿二折扇一挥,三道银光激射而出,精准地钉住了贾富贵的衣摆。
却不料这胖子一个金蝉脱壳,外袍都不要了,穿着那身可笑的铜钱亵裤继续爬墙。
\"汪!\"
绯月化作一道黑白相间的闪电,凌空跃起,一口咬住贾富贵的裤腰。
只听\"刺啦\"一声,最后的遮羞布也宣告阵亡。
\"我的眼睛!\"童诗彡惨叫一声捂住脸,却从指缝里偷看。
就在这鸡飞狗跳之际,明月佩突然悬浮而起,投射出一幅幅画面——二十年前的雨夜,一个与贾富贵七分相似的男子潜入云梦泽;十五年前,贾老爷子跪在祠堂忏悔;十年前,他呕心沥血雕刻第一块赝品...
“原来如此。”
老掌门神色复杂,“贾老爷子这些年...”
\"掌门!小心!\"
阿彩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
夜无痕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一柄匕首抵在了老掌门后心!
\"把玉佩给我!\"他面目狰狞,\"我才是...\"
\"嘭!\"
一团白影从天而降,团团精准地糊在了夜无痕脸上。
朏朏的尾巴炸成三倍大,毛茸茸地塞了他满嘴。趁他手忙脚乱之际,糯米团子一个泰山压顶——
\"咚!\"
地面都震了三震。
尘埃落定时,阿彩发现明月佩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己手中。
玉佩温暖如初,内里的流云竟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赦\"字。
老掌门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字,突然朗声道:\"贾氏后人听令!\"
贾珍珠连忙叩首。
\"云梦泽与贾家恩怨,就此了结。\"
老掌门拂尘轻挥,\"但贾富贵偷奸耍滑,需在寒潭面壁三年!\"
躲在缸里的贾富贵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晨光渐亮,阿彩看着这一地狼藉:被裹成粽子的童诗彡和黄金貉、只穿着肚兜的贾富贵、满脸猫毛的夜无痕、正在为阿二梳头发的团团...
\"所以,\"她掂了掂手中的玉佩,\"这任务算完成了?\"
老掌门微微一笑:\"你说呢?\"
就在这时,绯月突然叼着个鼓鼓的包袱从内室窜出,后面追着一群衣衫不整的贾府家丁。
包袱散开,无数银锭\"哗啦啦\"滚了一地。
\"我的私房钱!\"贾富贵惨叫。
金元宝\"吱\"地一声窜出去,小爪子飞快地往阿彩的乾坤袋里扒拉银子。
玄天慢悠悠地爬到银堆上,龟壳一翻,压住了最大的一锭。
\"见者有份!\"童诗彡终于从纱帐里挣脱出来,眼疾手快地捞起两锭。
阿二优雅地用折扇拨开滚到脚边的银锭,却不料折扇突然\"哗啦\"散架——被团团啃得只剩几根骨架了。
\"我的'山河一色'扇!\"他痛心疾首。
老掌门摇摇头,转身向外走去:\"我在山下等你们。\"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清风消散。
阿彩看着还在争抢银两的众人,突然觉得手中的明月佩沉甸甸的。这趟任务,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糊涂了。
\"喂,\"她踢了踢夜无痕,\"你刚才说'我才是'...什么意思?\"
盗贼吐出一嘴猫毛,神秘一笑:\"你猜?\"
就在这时,贾府大门突然被撞开。
一队官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捕快看着满院狼藉,目瞪口呆:\"这...这是...\"
\"官爷!\"贾富贵突然来了精神,指着夜无痕大喊,\"抓贼啊!\"
\"放屁!\"夜无痕跳起来,\"明明是你雇我...\"
\"都带走!\"捕快头疼地挥手。
在一片混乱中,阿彩悄悄退到墙角。
绯月叼着贾富贵的玉带钩凑过来,金元宝在她肩上数着偷来的银两,团团蹭着她的脚踝,梵天站在她头顶打了个哈欠。
\"走吧。\"她揉了揉糯米团子的大脑袋,\"该回家...\"
话音未落,一块碎瓦突然从屋顶掉落。阿彩抬头,看见黄金貉正在梁上拆贾家的匾额,童诗彡在下面指挥:\"左边点!再左边点!那字是纯金的!\"
阿彩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这样的江湖,似乎也不错?
晨光中,明月佩在她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这个念头。远处传来贾富贵杀猪般的叫声:\"我的金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