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夫妻的话,李白起身从放在一边的包袱里拿出了自己的鱼符,放在了吃饭的桌子上。
“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位李太白,也就是你们嘴里的李青天!”
“啊?”
关重山夫妻闻言面面相觑,犹如五雷轰顶,一时间不知所措。
愣了片刻之后,老两口才回过神来,急忙双双跪倒在地求饶。
“哎呀……想不到竟然真是李青天当面,我们老两口有眼不识泰山,胡说八道,还望李青天息怒!”
关重山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老妪更加惊慌,一边跪在地上一边招呼孙儿孙女,“平之、小青你们都过来给李青天磕头……”
“老人家快快请起!”
李白急忙弯腰把关重山搀扶起来,同时挥手示意孩子们继续玩自己的,不要掺和大人的事情。
“老丈啊,你千万不要这样,还是像方才那样拿着我当做一个借宿的客人就行。”
李白把关重山重新按倒在板凳上,“咱们再继续对饮,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我之所以亮明身份,是想让你知道并非天下乌鸦一般黑,田神功这狗贼干的事情陛下并不知道!”
“我要替两位老人家讨回公道,让你们村的百姓知道大唐是有律法的,违法之人官职再大,也会被以法绳之!”
“谢谢李青天,谢谢了……”
关老翁喜极而泣,双手合十向天祷告,“老天爷还是睁眼了,让李青天来到了我们这荒郊野村,也许这是天意吧……”
等关重山情绪稳定了之后,李白就把自己出现在此处的原因大致的说了一下。
“我陪伴圣驾返回洛阳,夜间梦到亡妻托我去她的娘家探望母亲,我便离开船队南下,途径此处遇上秋雨,便找到了你家借宿。”
李白喝了一口南瓜粥,感触颇深:“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念君也许不是让我去探视她的母亲,而是让我来替你们伸冤的!”
老妪双手合十向天道谢:“令夫人可真是个好人啊,为何就英年早逝了?明天我要给她烧纸答谢……”
李白不想在亡妻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继续道:“你们放心,我李白只要不死,一定会帮你们找回儿子,还要让朝廷治田神功的罪。”
关重山道:“如果是别人这样说,老朽一定不信。但既然是李青天亲口说出这番话,那老朽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话音落下,老翁起身说道:“不知道是李青天光临小院,让你吃咸菜喝南瓜粥真是罪该万死,老朽现在就去院子里杀鸡,让老婆子炖上,咱们慢慢喝。”
“哎……我看行!”
老妪痛快的应声,“厢房里还有五六个鸡蛋,我去给你们煎了当下酒菜,方才没舍得做给先生,真是惭愧。”
“都坐下,两位老人家这是做什么?”
李白急忙起身拦住这对激动的老夫妻。
“黑灯瞎火的,不要忙活,我觉得这南瓜粥很香,千万不要客气!你们再这般见外,这件事我可不就管了!”
见李白说的斩钉截铁,关重山只能答应。
“既然先生这样说,那今晚就失礼了,等天亮了咱们再杀鸡,顺道宰一只羊。”
“别提吃的事情了,咱们再继续聊聊你的几个儿子。”
李白打断了老夫妻的热情安排,重回正题。
“你的儿子今年多大年龄了,自从被抓走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吗?”
关重山不再叹息,脸上的愁容淡了许多。
“大郎今年三十八,二郎三十四,三郎二十八。自从被抓走之后再也没有跟家里联络过,到现在不知死活,只知道是被田神功的人抓走了。”
“那你的几个儿媳呢?”
李白用筷子夹起一根咸菜条,咬了一口问道。
关老翁道:“大儿媳十年之前就因为难产死了,老二媳妇因为孩子多家里养不过来,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娘家。
三儿媳也被那帮强盗抓走了,说是让她去做饭,到现在同样音讯全无,死活不知……”
老妪道:“唉……我们对不住孩子的娘家啊,没法给亲家交代,比找不到儿子心里还难受。”
“这帮狗东西真是无法无天!”
李白气的咬牙怒目,“不仅强征青壮,竟然还掳掠女子,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莫说他是一个冠军大将军,就算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我也要到陛下面前参他一本,不把他扳倒,我就弃官归隐,天天写诗骂朝廷。”
看到李白如此激动,这对老夫妻欣慰不已,看起来这位李青天确实是个嫉恶如仇的侠义之人,或许儿子和儿媳有救了!
三人又聊了许久,直到一壶酒喝了个精光,李白才起身去厢房睡觉。
“时辰不早了,我也有点累了,明日再说吧!”
次日天色微亮,东方刚刚泛出鱼肚白。
关重山夫妻早早起床来到鸡窝抓了一只公鸡杀掉,当李白听到动静想要出来阻止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李青天来到寒舍,老朽岂能不好好招待?”
关重山一边用开水褪鸡毛,一边憨笑着说道。
“吃了你们关家的鸡,那我李白更得把你的三个儿子找回来啊!”
李白笑着舒展了下筋骨,活动下四肢。
天色已经完全放晴,东方朝霞初升,霞光万丈,一片绚烂,浑然不知人间疾苦。
一个时辰之后,一只散养的大公鸡被炖的香气四溢,关老翁拿出自己珍藏的酒再次与李白对饮。
“只喝两杯,喝完之后我便去寻找田神功军队所在,彻查此事。”
李白落座之后,一本正经的把话说在前面。
“哎!”
关重山高兴的点点头,“等儿子回来了,老朽再好好答谢先生!”
李白惭愧的道:“我李白曾经是巡抚司司丞、大理少卿,对你们亳州发生的这件事竟然毫无耳闻,真是惭愧啊!
你们非但不该向我致谢,而是应该骂我这个尸位素餐的昏官,让我向你们谢罪!”
关重山憨笑:“先生你言重了,毕竟你远在长安,也不能所有事都知道。”
李白说到做到,只喝了两杯酒便起身告辞,背上包袱牵出坐骑,向关重山夫妻辞别。
“关老丈,李白就此别过,你们相信我,这次不是田神功死就是我李白死,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出你们的儿子!”
关重山连连致谢:“先生也别太冲动了,一定要保重自己,倘若因为老朽的儿子害了先生,我们一家的罪过可就大了!”
“告辞!”
李白翻身上马,辞别关氏夫妇,调头向北,又朝睢阳返程而去。
“这岳母我就暂时不看了,先查清楚田神功劫掠淮南的事情再说,这可是关系着朝廷声望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