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科长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跟着姚副处长走到了李怀德的办公室门口,心里却是十分清楚,只要今天自己走进了这间办公室,不管事后做何选择,都已经欠下了李怀德不小的人情,而且估计很快就会有风言风语传出,说自己和姚副处长已经背弃了常书记和柳厂长,转投入了李副厂长的麾下,要知道他们两人一路走过来,已经碰上了好几个到四楼请示工作的干部,其中还有常书记秘书的身影,尤其是那个乔秘书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恶意。
对此黄科长内心中也满是无奈与不甘,要知道刚才自己可是第一时间就去向顶头上司常书记求助了,可是这位红星轧钢厂明面上的一把手,竟然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反而用一种糊弄人的口吻来应付自己。
红星轧钢厂宣传科升格的事情,可是关系到了黄科长自己的晋升,身在官场之中,都十分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自己已经四十五岁了,如果错过这次的机会,恐怕今后再想顺利晋升正处级,那将是异常困难,要知道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获得晋升的机会,就必须有人腾出位置,眼下红星轧钢厂生产处还缺少一个正处长,上一任处长被林顾问出手拿下后,直到现在还没有任命新处长,到了这种级别的中层领导干部,任命权已经不在红星轧钢厂了,虽然红星轧钢厂有推荐权,只不过最终还是要获得上级gongyebu的批准。
李怀德副厂长跟gongyebu主管人事工作的副部长的翁婿关系,在红星轧钢厂领导层也不是啥秘密,如果能够获得李怀德副厂长的鼎力相助,一两个处级干部的任命,应该问题不大,而且人家李怀德跟那位林顾问关系比较亲近,如果能够求得李副厂长出面协调,估计自己手底下那几个工作人员的事情,也只是那位林顾问一句话的事,想到这里黄科长不由暗自咬了咬牙,脚步坚定地跟随着姚副处长走进了李怀德的办公室。
看到先后走进自己办公室的姚副处长和黄科长,李怀德笑着站起身,一边拿起办公桌上的一盒骆驼香烟,抽出两支分别递给对方,一边微笑着说道:“老黄、老姚,你们二位今天怎么一起过来了?不知道两位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老李能够帮忙的事情,绝对没有二话。”
听着李怀德热情洋溢的话语,黄科长的心里也是不由暗自佩服不已,眼前这位年龄要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的副厂长,待人接物却要远远超过了那位官威十足的常书记,不管最后事情能否办到,光是人家这诚挚的态度,就不由产生一种亲近之感。
显然姚副处长要跟李怀德比较熟悉,他乐呵呵地说道:“李厂长,我和老黄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今儿个我们也是不得不厚着脸皮上门求助来了。”
李怀德掏出一个银色的zipo打火机,打着火后给两人点上烟,伸手示意两人落座,然后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两人跟前,笑着说道:“老姚,你又不是第一次跟我老李打交道,有事说事、别绕圈子,还是那句话,只要是我老李能够帮忙的事情,绝对义不容辞。”
黄科长还是第一次跟李怀德私下接触,以前更多的都是在参加轧钢厂中高层会议上,他真得没有想到,公开场合一向比较严肃的李怀德,私下里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一时间刚才走进这间办公室时心里的那丝惶恐与不安,也开始渐渐消散。
姚副处长深深抽了一口烟,才苦笑着说道:“我刚才是在楼梯口碰到了准备下楼的黄科长,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也是在为了自己科里几个工作人员的事情,上楼向领导求助,可惜咱们那位常书记根本就是一推二五六,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索性就拽着他一起过来向你这位大厂长求助了。”
李怀德伸手虚点了一下姚副处长:“我说老姚你嘴上是不是该有个把门的了?啥大厂长?咱就是轧钢厂分管后勤部门的副厂长,你这话要是传到常书记和柳厂长的耳中,还不得觉得咱老李欲图篡位?得了,有事说事,别废话连篇了。”
于是姚副处长就把自己和黄科长的来意低声诉说了一遍,说完后双手抱拳:“李厂长,我们哥俩也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今天一大早我们生产处办公室里就挤满了那些被抓工人的家属,再加上几个车间主任也跟着起哄,人家魏副处长估计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早就躲得不知所踪了,那么多人围着我,你说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哭哭啼啼袖手旁观吧?最后我好不容易才把这些家属劝回家等消息,先是找到了保卫处一位关系不错的科长,仔细打听了一下具体情况,得知此事林书记还没有做出指示,所以就急火火地过来向你求助了。”
黄科长也赶紧开口说道:“李厂长,我那里的情况也跟老姚差不多,不瞒您说,我刚才去向常书记求助,可是人家根本就没有帮忙的意思,如果不是下楼时遇上了老姚,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也知道咱们红星轧钢厂宣传科年后有机会升格,一旦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了宣传科升格,我还不得哭晕在厕所?今儿个我老黄把话撂这儿了,只要您李厂长能够帮兄弟过了这一关,今后就看咱老黄的表现吧。”
听到黄科长的话,李怀德的眼睛不由一亮,显然这位黄科长已经在明确表态了,只要能够帮他的忙,今后宣传科就会站在自己这边了,当然了,黄科长的事情也不仅仅只是从保卫处捞出几个手下这一件,还有就是宣传科年后升格和他自己晋升正处级这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