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就回酒店吧。”
低沉的嗓音落下，细听有些发紧，似在极力克制什么。
闻言，裴成悦迈出去的腿收回来：“姐姐，你晚上不是在老师这里休息？”
秦衍充耳不闻，他单手撑着藤椅扶手，从身后以半包围的姿态，低头下压几分：“宝宝，我住吴老师这里不方便。”
裴成悦看他的动作，不禁蹙眉：“你可以住酒店，姐姐住这没什么不方便。”
秦衍依然像听不见裴成悦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慕瓷卷翘的睫毛。
“宝宝，陪我住酒店好不好？”
“……”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我们再看海城的房子，快的话，这两天就能定下来。”
男人碎发落在额前，他身上的冷香和烧烤的香气混织在一起。
慕瓷抬眼，被他深邃似海的眼眸吸住。
狐狸精。
她眸光微澜，动了动唇：“那走吧。”
秦衍没想到慕瓷答应得这么快，眉尾轻挑，将她锁骨上的头发扫到肩后，声线低润：“我去跟吴老师说一声，你乖乖等我。”
秦衍一走，裴成悦笔挺的肩膀垮下去，肉眼可见的郁结：“姐姐，你不想走就不走，不用怕给我们惹麻烦。”
慕瓷看向男人颀长的背影，眸中复杂情绪涌动：“不是怕给你们惹麻烦，我和他，有些话总要说清楚。”
秦柒柒说的没错。
至少要当面问清楚。
猜来猜去、拖泥带水不是慕瓷的性格。
他心里有白月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说清了，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
慕瓷垂眸，看向依然平坦的小腹，思绪万千。
吴冠南本来不想让慕瓷走。
但秦衍早有准备，和他聊了几句关于别墅装修的事，口风就不大紧了。
加上秦柒柒在旁边赎罪似的推波助澜，最后吴冠南还是松口答应了。
-
椰林摇曳，海风轻轻。
酒店的私人沙滩，慕瓷脱了鞋，踩在细细的银沙上，浪花涌动，空气里流动着咸湿的气息。
秦衍将她的鞋提在手里，另一只手去牵她，慕瓷却避开了。
“还在生气？”秦衍低眸问。
“我没那么小家子气。”慕瓷脚趾挑起一点细沙踢开。
“没生气会一个人跑到海城来？”
果然，还是忍不住问了。
慕瓷唇角漾开一抹讽刺：“怎么？只许你去麓城，我就得乖乖带在家里等你回来，不能来海城旅游？”
“当然可以，只是……”
秦衍顿了顿，声线微沉：“这有你青梅竹马的弟弟在，我会吃醋。”
“……”
慕瓷诧异抬眸，青梅竹马的弟弟？吃哪门子飞醋？
秦衍对上她疑惑的眼，补充道：“你那个弟弟对你居心叵测，我看得出来。”
慕瓷觉得无语：“他从小就是这样，你不要瞎点好不好？”
“我是男人，能感觉到其他异性的占有欲。”
是是是，男人都有占有欲。
所以秦衍见不得她和异性走得太近。
尽管是塑料夫妻，他的就是他的，他不允许有任何疑似带颜色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
“那你呢？”
慕瓷讥诮反问：“你和青梅竹马的孟清妍不是走得更近？”
秦衍莫名，眉间拢起褶皱：“我和她是工作关系。”
“我和阿悦也是正常朋友关系。”
秦衍眉蹙得更深：“你叫他‘阿悦’？”
慕瓷倏然笑开：“孟清妍不也叫你‘阿衍’？”
“……”秦衍哑然。
慕瓷白嫩的玉足拨动脚下细沙，提起裙摆坐下。
秦衍也在她身边坐下，长腿微曲，盯着她漠然的侧颜：“你还吃了他烤的烧烤。”
慕瓷从善如流堵回去：“孟清妍亲手做的桃酥，你不是也挺爱吃。”
“……”
秦衍一顿，神情有片刻愣怔。
良久，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冷白的手指穿过发丝。
低磁又带着歉意的声音落下：“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慕瓷嗤笑，伸出食指，点了点秦衍的胸口：“所以说秦总，有时候做人不能太双标。”
秦衍失笑，倏然，像想到什么，眸底掠过一抹愉悦，他低低笑开。
“你笑什么？”
慕瓷不满抬眸，在说这么严肃的事，笑个屁啊！
秦衍垂眸，海边细碎的光亮映进他眸底，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小姑娘的眉眼：“小瓷，你在吃醋。”
醋，呸！
“没有。”
慕瓷绷着小脸：“你和孟清妍认识那么多年，要有什么早有了。”
她最在乎的并不是孟清妍。
她是想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心口就发堵，堵得慌。
她望着夜幕下无边无际的大海，忽地开口：“秦衍，问你个事。”
“你说。”
秦衍的眸光始终落在她明艳动人脸上，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小姑娘，动不动就跑。
把他跑怕了。
慕瓷纤白的手抓起些许细沙，手指松开，看着细细的沙从指缝泻下。
纷杂思绪化为一句问话：“你心里的白月光，你还喜欢吗？”
白月光？
秦衍不怎么熟悉网络的新词汇，但听字面意思，隐隐能猜到是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了？”
慕瓷手里的细沙流尽，她拍了拍手，状似无意地说：“上次给你拿睡衣，在你的衣帽间看见了一枚纽扣。”
一抹愕然从秦衍眸底掠过：“你从来没问过我。”
慕瓷心底苦笑。
这有什么好问的，拿着纽扣可怜兮兮去质问为什么他心里装着另一个人，还跟她结婚么？
她又不是手挖野菜的王宝钏，干不来这种事。
要不是想摊牌说清楚。
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去问。
“今天不就问了，”慕瓷无所谓耸肩，“我只想知道，你心里还爱着你的白月光吗？”
秦衍静静凝视着她，眸光深邃如海。
耳边翻涌着海浪的声音，层层叠叠的浪花拍上沙滩，又缓缓退回，留下一条泡沫白线。
海风惬意，轻抚脸颊。
慕瓷在此起彼伏的浪花声中，听到男人开口了。
嗓音低磁撩耳，带了些沉哑：“从第一次遇见到此时此刻，一直很爱。”
“……”
海风吹起肩头秀发，一缕发丝吹到长睫上。
慕瓷眯眸，将那缕眯了眼的发丝拨开，唇角漾过苦笑。
尽管知道，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那阵酸涩还是难忍。
“好，我知道了。”
慕瓷将发丝捋到耳后，站起身，笑意悠然：“我累了，回去吧。”
秦衍不明她的情绪，抬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仰头凝视她。
慕瓷不明所以，低头。
男人蛊惑人心的眼眸染上温柔缱绻，情愫流动。
海浪拍打沙滩，她听见他说：“你为什么不问我，白月光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