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右眼。
叶响察觉到,刚才强行切断灵视时,似乎有一道冰凉的触感残留了下来,就像是眼睛里进了一颗沙砾。
他没敢立刻用灵视检查。
若是灵视再度触发了月见女的关注,他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此刻,维持叩灵状态,找到那队抵抗军人马才是首要关键。
只是叶响也隐约觉得,自己的视野边缘,眼角靠近右下的地方,似乎多了一个比针尖还小的的暗红色小点。
是精神反噬的错觉?还是……
想到那个无法解决的月见女,叶响就一阵头疼。
将心头思绪暂时压下,叶响深知,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行动。”
袁杨虽然满心疑惑,但也知道情况紧急,强撑着站起来。
“是得抓紧了,怜月他们恐怕已经接近谷底。”
两人重新骑上月行触,收起地上散落的部分月尘,朝着谷底更深处的黑暗进发。
月行触在崎岖的黑石地面上蠕动,载着叶响与袁杨,向着地图上标记的东区废弃矿洞不断深入。越是靠近谷底,周围的黑暗似乎越发粘稠。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特有的腥臊气息也愈发浓重。
依靠着手中偶尔抛出的月尘,两人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其他情况。
为了防止来自暗处的突袭,叶响始终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叩灵状态。
趴在月行触上方,灵视如同触角般小心地探查着前方。
同时,他还分出一道心神留意着视野边缘,那个针尖大小的暗色红点。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那道红点正在越来越大。
“前面,应该就是那个矿洞的入口了。”
袁杨指着前方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轮廓,说道。
那是一道天然形成的岩穴入口,被几黑色岩石半掩着。
在无边极夜之中,像是一张沉默的、择人而噬的巨口。
这种死寂,令人心中不禁生出更多恐怖的遐想。
叶响打了个手势,两人从月行触背上一同滑下,将其牵到一块巨岩后方隐藏起来。
这头生物明显也感到了不安,触须收拢,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我先进去,你跟上。”
叶响低声道,渊斩刀悄然出鞘,灰色的气流在刀身隐隐流转。
他示意袁杨跟在身后,保持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进入矿洞。
洞内比外面更加黑暗,空气中满是血的味道。
灵视在洞内也被严重影响,只能勉强看清方圆数丈内的景象。
袁杨扶着岩壁,小心翼翼地靠近,鼻尖动了动:“血腥味很浓,看样子我们来晚了……”
叶响撒出一点月尘,银色的微光在洞穴中泛起光泽。
整个洞窟的地上不仅铺满血迹,还有几根断裂的骸质长矛。
矛尖上沾着黑色的污渍,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走了大概十几步,叶响的脚尖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他蹲下身,用渊斩刀的刀背拨开地上的碎石,碎石底下压着的是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强壮的月语者抵抗军战士,他背靠着岩壁瘫坐着。
头颅却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颈骨被彻底扭断。
他胸口处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边缘参差不齐,不像刀剑所致。
仔细看去,那些伤口的走向和角度,却隐隐与这位战士手里握持的骸质砍刀完全吻合。
自杀?可这角度也不对啊……
叶响心中一凛,蹲下身仔细查看。
没有太多的打斗痕迹,这位抵抗军战士似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瞬间格杀。
“是周亭,他是我家的邻居……”
袁杨的声音带着悲痛,他认出了死者。
叶响没说话,而是抿着嘴继续往里走。
越往矿洞深处,出现的月语者尸体越多。
有的倒在地上,有的靠着岩壁。
有的甚至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双手握着骸质短刀,眼睛圆睁。
像是在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些尸体的伤口都很奇怪。
无论砍伤还是刺伤,均呈现出对称的痕迹。
比如眼前这具尸体,左胸和右胸都各有一道一模一样的刀伤,深度相同,位置对称。
像是自己朝着自己捅了两刀。
还有一具尸体,双臂的骨头都断了,断裂的位置也完全一致。
所有的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的致命伤,都带着“自反性”。
仿佛是在与一个完全了解他们战斗方式,甚至能模仿他们力量的镜像作战。
最终被自己的“镜像”所杀。
“这……这是何等的力量?”
袁杨看着一具被某种钝器砸碎了半边头颅的尸体。
那柄武器分明就属于那具尸体。
“周伯……没想到他们一家都加入了抵抗军,却都死在了这里。”
袁杨咬着牙,拳头攥紧。
“这些都是曾和我爹娘相熟的邻里,就这么……”
叶响沉默着,灵视仔细扫描着每一处细节。
他能在这些尸体身上感受到残留的某种能量波动,与怜月仙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同源。
“恐怕这就是怜月的能力。”
叶响缓缓开口。
“她似乎能复制或是制造出对手的某种镜像,让他们死于自己的力量之下。”
袁杨点了点头。
“拜月教中的月相之子,每个人确都有自己得之玄阴真神的特殊能力——我的新月之相可以影控人。”
“不过我也鲜有见得怜月动用,经你分析,我觉得很可能这就是怜月的月相之力。”
对方的这种能力,当真有些诡异,令人防不胜防。
矿洞深处似乎是一个较为开阔的空间,那里堆积的尸体更多,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
空间当中,满是月语者抵抗军,以及拜月教教徒的尸体。
显然,那些从拜月教手里偷走原矿的抵抗军,最后来到了此处。
他们进行了绝望的抗争,可结局早已注定。
石室中央倒着一只巨大的月行触,身上挂满了麻袋,显然是装原矿用的。
只是此刻,其中的原矿都已经被怜月带走了。
“我们路上被那个月见女耽误了太长时间,看来怜月已经来过了。”
袁杨叹了口气。
叶响点头,走到了一具穿着白袍的拜月教教徒尸体面前。
对方已经死去,可状态却好像有些不同。
嘴巴鼓鼓囊囊,似乎藏着什么。
叶响刚想蹲下身去检查,却又立刻止住了身形。
因为随着他的靠近,那具尸体的嘴巴突然喀啦一声张开,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
突然,一股白色的粉末从尸体嘴里喷了出来,直扑他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