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时二伯家的四合院不小,北边正对门三间,两老口住的卧室、客厅和大书房;东厢房是两个大间带个小间,依次为唐枨夫妇的卧室、唐霩的房间和卫生间;西厢房顶头厨房,未头贴着院墙的是客房,两个大屋间又夹一小储物间。
南边过了垂花门,还又有倒座房,透过木窗子,也能看见那么几排架子,这小屋放着唐枨的宝贝花。
这院子虽宽敞,可要住的人也不少,将将一个客房再宽敞也不能住进一男两女,所以黛拉和贝尔琳达一间,周雨时被安排着跟唐霩一个屋。
其实是能去隔壁周雨时爸爸没人在的院子里去住的,不过在“哎呀,又没打扫”、“好久不来,兄弟多亲厚亲厚”、“你看你都醉的差不多了,晚上跟小霩也有个照应”的几句话中,他们三人也就在这儿住下了。
桌上跟长辈们白酒一杯接一杯的周雨时虽然喝的脸都红了不少,也还是飘着步子用‘倒时差’的说辞把餐桌上早就吃好的贝尔琳达和黛拉送去了房间。
“怎么样,还习惯嘛?”他关上门,捏着发胀的太阳穴先去开了暖气,“他们家人都很好的,不过你们要是不适应那种热情的话,我也能带你们再去别的地方住,反正Z国很大的,可以旅游的地方很多。”
“不,正正好,我一直都想要感受这种家庭氛围,”贝尔琳达拿出口袋里被塞上的几个红包,“不过亲爱的,你们这里有见面给现金的习俗?”
“甚至我也有?”黛拉打量了一会儿房间里形状大气、线条简单的木椅,她坐上去,脸上难得露出那种吃饱喝足后类似醉态的倦怠,好像她才是吃醉酒那个,也拿出几个红包。
“带对象回家都要给的,正常来说给的少了还不行呢,今年要是去我南边爷爷家,你肯定还有更多的,贝儿,”周雨时笑笑,利用信息差没说这种红包一般是给准结婚对象的,他和贝尔琳达结不结婚无所谓,反正他这辈子大概是不想跟别人结婚的。
“而黛拉你的,是他们没给你买圣诞礼物,刚好给贝儿包红包,顺道把你的礼也给还了,”身上有酒气的他没去碰铺好的被子,边说边用魔杖隔空蓬了蓬被子,“过年的话你也会有红包的,起码我会给你,我们这儿过年也是要给孩子红包的,你才16岁,能拿。”
“我喜欢你们见面给现金的习俗,”贝尔琳达新奇地把玩着她第一次收到的红包,嘴里念叨起来,“决定了,第一个特产就得买这种红包,回F国了,别人收到这个的表情肯定很好玩。”
“你要这么容易新鲜的话,那得哪里都买行李箱备着了,”周雨时先把墙边黛拉的行李箱挑了出来放到一边,方便等会儿黛拉自己整理,然后打开了旁边的行李箱,把贝尔琳达清洁用品和换洗衣服的小包拿了出来,又把她的化妆品放到靠窗的桌子上,他想了想,接着把带的几本消遣的法语小说也拿了出来,“你们今晚好好休息,睡不着也可以看点书,等明天稍微玩两个地方,不用我都能他们聊起来的。”
总是依靠自己适应陌生环境的黛拉捏着红包,她看着忙前忙后的周雨时,才发现这家伙连社交都给她们规划地好好的。
让她独立地去适应,依旧不会有问题,不过有这么一个把她当孩子的人帮她去应付一堆把她当孩子的人也不错。
“行,我回去接着喝了,二伯老能喝了,”收拾地差不多的周雨时站起来喘口气,他和贝尔琳达亲密地碰了碰脸,转头又冲黛拉笑笑,“拿这儿当家,别客气,客人过的不舒服,主人家心里也不舒服的。”
黛拉微笑点头,目送着周雨时脚步虚浮地出去了,关门声一响,她和坐在床上的贝尔琳达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好久没叫你好室友了。”贝尔琳达看着黛拉脸上被暖气蒸出的一点红,感慨地说。
“这次还更近了,”黛拉站起来,贴着贝尔琳达也坐到床上,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她的腰,整个人都依在了她的室友身上,“毕竟只有一张床。”
末了,黛拉低低加了一句,“我想念和你做室友的日子。”
“我也是,”贝尔琳达勾起肩,温柔地回抱了黛拉,“而且我特别高兴你现在能在这里,让我不是一个人在异国他乡。”
“周的家庭倒比我想象中的好,”黛拉在贝尔琳达怀里抬起头,“我能看出来他不差钱,但我没想到和富裕家庭关联的居然不是规矩森严或人情冷漠。”
在黛拉看来,越是富裕的家庭里所存在的和利益相关的隐性竞争就越多,社会期待也会更高,有很大可能形成一绷即断的高压环境。
但是这个家庭没有,从周雨时和唐枨父子迥异的个性来看,周雨时嘴里南边那个更大的家庭应该也不是高压家庭。
“对,我也挺惊讶的,我一直觉得周算的挺清的,现在看来是他个人的行为,”贝尔琳达耸耸肩,对周雨时倒没有意见,她的恋人要是算不清帐,她现在也不能住九套房子,“而他这边的家庭让我现在看他更满意了。”
“嗯,我也喜欢这样热情的家人,”黛拉低下头又靠在了贝尔琳达身上,“真谢谢你,贝琳达,谢谢你把我从小屋子里带出来,又把我带到温暖的这里。”
“光谢我嘛?”贝尔琳达不想把氛围弄得太煽情,索性揉着黛拉的膀子开起玩笑,“周可是安排一切的人欸。”
“我知道是你要求的,”黛拉埋在贝尔琳达的怀里闷闷地说,“他到那天才开始用‘黛拉’称呼我的,我知道周从来都不是一个同情心大过理智的人。”
“意思是我不理智?”抱着黛拉的贝尔琳达歪头问她。
“意思是在碰到和我有关的事时,你只会考虑我。”黛拉乖巧甜美地仰头微笑,她和贝尔琳达四目相对,都笑出了声。
两位重逢的知己紧接着倒在床上,都在昏沉的倦态中期待起明天,有亲情、友情和爱情相伴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