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硬生生拖到了月明星稀的夜晚时分,巴噶木在文森与莱卡翁率领的卫队恭迎下,来到了苏鲁锭军团的前线。明明是故意拖延,但还要表演得火急火燎,一口水都没有喝,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东厂营地,求见大明皇帝的宠臣,东厂厂公刘安刘大人。
论演技,勒津延达和柏冉这俩家伙加起来还比不上半个巴噶木,这顺宁王诚惶诚恐,来到了刘安下榻的马车,也不管身份尊卑,一挥衣袖居然给刘安先磕了一个。
马车中的刘安本还想摆谱,以表示一下等候了多时的不悦,可没承想巴噶木来这么一手,刘安也是立刻从马车中跳了下来,连忙搀扶巴噶木。
“王爷!您这礼太重了,在下区区一个内务四品的宦臣,怎受得了你如此大礼?”刘安的谱还没开始摆,就已经收入囊中了。
“刘大人,您身负皇命,到我瓦剌地界来办公差,那代表就是皇帝陛下,拜您不就是拜皇上,当然受得起。
再说了,我听文森讲你们遇见了麻烦,不得不征召粮草。在我的地界居然让特使如此为难,真是罪过罪过。”巴噶木说着,恨不得再给刘安磕一个才好。
“王爷能有这份心,在下已经深感荣幸了,见王爷一路兼程,肯定还没有吃喝,不嫌弃的话,到我车上一叙如何?”
“刘大人太有心啦!”巴噶木也是恭敬不如从命,和刘安两人居然手牵着手的上了豪华马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明明下面的弟兄忍饥挨饿苦不堪言,刘安却为了招待巴噶木硬是做出了六菜一汤,别说什么烧杀抢掠来的物资充沛,刘安的级别是,哪怕下面都饿死人了,他都不会少吃一个小菜,这就是官僚。
“巴噶木王爷,你我半年以前曾在京师见过,可曾有印象?”刘安一边跟巴噶木倒酒,一边寒暄起来。
“怎敢相忘,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由礼部尚书引荐相识,当时本王就肯定,您睿智无双,朝内朝外能与您相提并论的谋士,不过一二。”巴噶木双手端杯,礼貌的向刘安端起。
“让我猜猜,你所言的那一二,定有国柱爷在其中。”刘安笑着也是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没有,在下说的一二,是大明的财神爷,户部尚书夏原吉厦大人,还有当今的太子爷。方渊?他排不上号的。”巴噶木犹如船帆,风往哪吹,就往哪转,调头真是快准狠。
“呃?谁都知道当今国柱爷才高八斗,为何到王爷这就不值一提了?”刘安也是来了兴趣。
“方渊,大明右国柱,可谓权倾朝野,又有大明皇帝默许,背后的方仓占尽天下财富,名利双收都不为过。
都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居然丢下一切,保护一个钦犯,跑到草原上来。
就这种脑子如何能与大人您相提并论。”巴噶木这一串彩虹屁拍得有理有据,刘安暗叹,是个高手。
“有点东西,那么说来,王爷你是断然不会糊涂到与之为伍的吧?”刘安先要定下基调。
“自然,我效忠的是朝廷,皇上的命令就是圣旨,特使你的要求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巴噶木哄得刘安眉开眼笑的。
“有王爷这话,本公深感荣幸。那么事不宜迟,王爷交人吧。”刘安省了不少口舌。
“什么人?怎么交?”巴噶木一饮而尽,居然开始打起了马虎眼来。
“王爷,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让你交的当然是方渊,难道还有别人值得我在乎吗?”刘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刘大人,虽然哈拉和林很大,每天往来各地的商贾多如牛毛,进出的百姓也不少。但本王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方渊从未有一刻进入过我们的城池。我瓦剌也绝不会包庇钦犯,与大明为敌。”巴噶木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交?”刘安已然认定的事情,不会听巴噶木去转移话题。
“因为怕。”巴噶木直截了当道,“刘大人,你与国柱爷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别人是伴君如伴虎,你们是顺风又顺水,如日中天。但你确定自己能在这场宫斗里存活下来吗?”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刘安的眉角青筋微微鼓起。
“非也,我只是摸不透皇上的喜好,倘若在下今天帮了你,但最终是国柱爷得势,我瓦剌该当如何?
倘若我帮的是国柱爷,您一怒之下 告到皇上那?我又当如何?”巴噶木只言片语,将掌权者的无奈演绎得淋漓尽致。
“方渊包庇钦犯,罪大恶极,已无翻身可能,王爷大可放心。”刘安狂喂巴噶木吃定心丸。
“看上去确实如此,但刘大人可别忘了,他的爷爷叫方孝孺,十族都被杀完了,刑场之上更是喷了皇上一脸,结果呢?他就变成了国柱爷,大明第一首富。
在下与方渊打交道这么多年,学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别用常识去圈定他。”巴噶木说得可谓肺腑之言。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包庇他,既然如此,那就试试你保不保得住他了。”刘安都想把喝下去的酒给抠喉出来了,浪费。
“非也,我知道现在的他躲藏在哪,甚至能给你带路前去,如果他反抗,您要人给人,要装备给装备,都不在话下。”巴噶木还在继续斡旋,“只不过,正所谓我帮您。您帮我,相互帮助才能成为朋友。”
“你想要我帮你做事?”刘安不爽起来。
“不是做事,是希望刘大人当个调停人,帮我化解一段恩怨。”巴噶木端起桌上的酒壶,给刘安还有自己都满上了一杯。
“恩怨?”刘安虽然感觉到自己有些在按着巴噶木的思路在走,但却本能的也好奇起来。
“正是,来以前得到消息,鞑靼国师阿鲁台亲率8000部众,正沿着您的来时路,向哈拉和林挺进,我召集的苏鲁锭军团是为了防御他的入侵,绝非阻挡大人。
现在的我,并不想和鞑靼开战,可我和他的关系已经到了死局,只有您说话才管用。”说罢,巴噶木又是和刘安碰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