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那点乌黑的寒芒在脑海中急剧放大,死亡的冰冷触感仿佛已穿透衣衫,直抵心脏。
一切思绪都已停滞,唯余一片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素白的身影以她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和决绝,猛地旋身,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入怀中!
与此同时,一个方正的小食盒也砸向那枚利箭。
箭的速度过快并未掉落,不过往右偏了几寸,擦着谢危的手臂而过,素洁的衣服被撕裂一道口子,里面渗出了殷殷血迹。
“宁宁,没事吧?”燕临将谢危怀中的姜雪宁拉了出来护到自己怀里,关切地检查着。
姜雪宁也是搞不懂,明明刚刚是他下令杀她,现在又冲来护她,这是演的哪一出??
又是苦肉计?如今也是用不上吧?
“我没事,倒是谢大人受伤了。”姜雪宁好整以暇地盯着谢危,也没有戳穿他。
“先生没事吧?”燕临望向箭来的方向发现梁上还有身影,以为是行凶的刺客没来得及逃走,拍了拍姜雪宁:“小心。”
随后玄色身影如怒鹰般腾空而起,闪电般扑向房梁上的阴影处。
没想到这房梁之上竟是刀琴,刚刚放冷箭的是他,他几乎瞬间就猜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
“铮!”
燕临腰间软剑出鞘,在幽暗的屋顶下划出一道凄冷的银光,直取刀琴咽喉。
刀琴反应极快,弓弩已失先机,他反手自靴筒拔出两柄淬毒的乌黑短刃,身形如鬼魅般向后一滑,险险避开这索命一剑。
“砰!”
他落到了另一处梁上,看到方才一幕,自知理亏的刀琴以避让为主,尽量避免与燕临的正面交锋。
燕临却是怒火攻心,每一剑都饱含着对谢危主仆的滔天恨意,以及后怕——若他再晚回来一瞬,宁宁会如何?这念头让他剑势愈发疯狂,几乎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嗤啦——”
燕临的剑尖挑破了刀琴的肩头,带出一溜血花。
他还要上前,刀琴也不再相让,打开了衣袖间的弓弩机关。
“咻~咻~”连发的短箭逼退了欲再次进攻的燕临,他跳回到了地面,将剑架在了谢危的脖子上:“谢危,你什么意思,早知你没安好心,竟不知你居然想要宁宁性命。”
见他如此,刀琴也跃下了房梁,重新对着他架起了弓弩。
谢危也不屑于解释,只说:“宁二小姐可非普通闺阁女子,燕世子可否擦亮了眼睛?”
“我的宁宁是怎样的人无需他人多言,尤其是你。今日她若是出事,不管你是谢危还是谁都要给她陪葬。”燕临说这话不留一丝情面,也不在意已经对准他的弩。
“我若是要杀她,她已经是尸体了。”他捏了捏自己被撕裂的衣服,不经意地展示着护姜雪宁受的伤。
姜雪宁在边上看着这一出闹剧,也看明白了八分,应当不是谢危后悔杀她,而是边上这个憨木头会错意了。
她就说,她都提了薛定非这个名字,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他都不可能立刻想让她死。
“燕临,把剑收起来吧。都是误会。”
燕临收了剑回到姜雪宁边上,拉着她的手,抬眸间又看到了她脖子上的血迹和边上的指印,一拳头挥了过去。
如果箭是误会,那这清晰的指印怎么都不算误会,不知道宁宁刚刚遭受了什么,她定是害怕的。
他还是太放心谢危了,凭着前世他对宁宁的在意还以为他至少不会伤害宁宁,没想到......早知道就该寸步不离地跟着。
谢危被打的偏了头,自从他回京后一直坐到现在少师这个位置还从未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姜雪宁真是好样的。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来日方长。
他示意刀琴退下,刀琴收起弓弩回到了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