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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明月如钩,高悬在天空中。月光如水,柔和地洒在大地上,整座皇宫都披上了一层银纱。微风轻拂,树影摇曳,地面上一前一后,一长一短的身影与月色交织成一幅优美的画卷。

这样的月色,让人心情愉悦,大家似乎都能放下戒备,暂时忘却烦恼,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美好。

不到一刻钟,他们就一前一后走到了谢危的殿中,迈入门槛的那一刻,姜雪宁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宁二,你若饿了,再吃些桃片糕。”谢危不吃零嘴,除了这个他从文昭阁带回来的桃片糕,他殿中也别无其它可以食用的东西,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准备的不够充分。

等下问问她还喜欢吃什么,下次在殿中备下,谢危如是想着。

姜雪宁只是点头,她还有些心猿意马,想着是不是还是找个借口回宁安宫算了。

“宁二,你想吃些什么?腹中该是空了,我简单地做碗面吃可好?”谢危突然有些局促,这个他也没做准备,今天本没想过会邀请她来用膳。

姜雪宁看着她这情真意切的模样,还是打消了要逃走的念头。

也许是温柔的月色让她松懈,她没感觉到对方的威胁气息,就这么木木地应下了。

“那你稍坐片刻,我马上就来。”谢危心中雀跃万分,像得了奖赏般,边撸袖子,边朝小厨房走去。

“呼~”谢危走远,姜雪宁将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桃片糕确实好吃,但胃里空空的时候吃着还是有些甜腻,她没有去动那个食盒,转而打量起这个房间。

昨夜的痕迹已经被尽数除去,今夜房间里的光也亮了许多。

这是一间宫里最普通的殿宇,房间的布置也清冷,除了书架和桌案,能算的上家具的就剩面前的这一方圆桌和下面的两个圆凳了。

令姜雪宁意外的是,这房里没有一把琴,实在与爱琴如命的谢危不太相符。

也许是没想在这久留,也许是手受伤不想触琴生情,才会这样吧,姜雪宁猜测着移步到了桌案前。

案前堆积着一些奏折,姜雪宁随手拿了一本翻看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火冒三丈。

这本奏折竟然在问先帝已死,她为何还能住在宁安宫,这个人居然要奏请她殉葬?

真是有病,姜雪宁将奏折扔了出去。

又随手抄起一本看着,也是说她的,说她和燕家军统领暧昧不清,不该在居后位,应该关入冷宫?

和谁暧昧,关这个老匹夫屁事?

大乾是无事可干了吗?这些老匹夫光盯着后宫这一亩三分地干什么,不,光盯着她干什么?

她又拿起了一本翻开,这次终于不是和她有关了,上面写着大月国已入侵我国边境,应派兵去边境增援。

看来大乾不是无事可干啊,大月人已经进来了,是不是得即刻派兵去增援,不然的话这大乾就要丢掉几座城池了。

姜雪宁眉头深皱,有些头疼,她甚至想到,如果她当了太后那这些事这些奏折是不是就要她来批?思及此,姜雪宁脑海不由得闪过沈玠天天埋案批阅奏折的画面,也太痛苦了吧?

上学堂她尚且不喜欢,批奏折?去一边去,她不会干。

没错,她就是要权又不想干活,只想享受好的,不想承担好处带来的责任,她向来如此,所以,哪怕她当了太后也得有个像谢危这样的人能帮他处理这些杂务才行。

为何要像谢危,直接是谢危是不是也可以?

姜雪宁被自己心中闪过的这一可怕的想法给吓到了,谢危像一头野性难驯的狼,还是狼王,她能驯服吗?

失败的可能比成功的可能大。

可万一成功了,是不是能一劳永逸?

这大胆的想法,让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她仿佛已经感觉到了谢危四面八方扑来的压迫感。

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呼吸,想要放松一下,免得太失态,结果就被端面进来的谢危抓了个正着。

“宁二,你怎么了?”谢危将手上端着的盘子放在桌上,然后快步朝她走去,脚上踩到了被她扔掉的奏折。

这些奏折是后面送来的,他一直在文昭阁待着,还没来得及翻看,不过这个老匹夫说来说去无非就那几件事,谢危自是猜到了,想着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朝堂上那些对她不利的言论。

看到也好,他本也没想瞒着,也许看到了才能知道他都默默地压下了什么。

心中是这样狡黠地想着,但是面上却是十分关切的模样:“宁二,不用管那些老匹夫的话,这些事我能处理。”

他能处理?这是安慰,还是证明,亦或是邀请?

姜雪宁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疯魔,脸越来越红,要不是有面纱遮着她肯定马上转头就跑。

“没事,我反正就是他们口中那样的人,多一个说少一个说无所谓,我在这后宫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姜雪宁赶紧出声解释,好掩盖自己的心猿意马。

谢危眸光染了几分深邃,姜雪宁竟然是这么想的开?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咳~我饿了,你是已经做好面条了是吗?我们赶紧用膳吧!”

姜雪宁不敢跟他对视,怕被他看穿自己有些无耻的想法,毕竟谢危属实精明。

“好,我们先用膳,面坨了就不好吃了。”谢危也快步跟上。

这面的摆盘为何有些熟悉?姜雪宁看着面有些疑惑,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想着是自己太饿出幻觉了。

“你吃面不把面纱拿下来吗?”谢危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姜雪宁还是第一次戴面纱,粉若桃花的颜色衬得她更是肤白胜雪,只是这样他看不清她丰富的表情,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说到这,姜雪宁就来气,她为什么戴面纱?还不是被你啃伤了?

“要揭的。”她有些愠怒地摘下这面纱,和粉纱一般绯红的脸霎时映入眼帘。

娇美,明艳,尤其是唇角的伤,妩媚动人的恰到好处,更是让她有一种近妖的美。

谢危终于知道她为何要戴面纱了,因为唇被他咬伤了,而她醒来就去见了燕临,所以她怕燕临误会。

她就这么心系燕临,这么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心脏微痛又泛着酸胀,醋意横生,但表面却还是不能叫她发现,自责的面具将心中的醋意伪装起来,轻柔说道:“对不起,宁二,我昨夜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失控了,下次不会了。”

下次失控了不会,不失控还会。

“叫你烦恼了吧?”

姜雪宁:这语气明明很温柔,为什么她汗毛直竖?回答烦还是不烦?

算了,不回答,她饿了。

一口软滑的面条入口,口舌生香;再喝一口汤,胃里也舒服了起来。

这面的味道也很熟悉,和她在宫里常吃的不同,仿佛是记忆深处的味道,姜雪宁仔细地在脑海里搜寻着这熟悉的味道,完全不管对面人的动作,也不听对面人的话。

轻轻一口,咬断了吸入口中的半根面条,面条落入汤中,汤汁溅到了她素白的手上。

脑海中熟悉的味道清晰了起来。

也是她伴读的那一年,她受了罚,没有晚餐,彼时的她还没得到沈芷衣和沈玠的庇佑,燕临也不在京城,饥肠辘辘的她本想就这样将就一晚,却在仰止斋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个食盒,里面就装着一晚热腾腾的面条。

她当时也不管人家是不是送她吃的,也不管有没有毒,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就吃完了那飘香四溢的面条,她没收拾碗筷和食盒,只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它们就已经不见了。

后来也没人提起,她就当自己是占了个大便宜。

眼眶泛红。

“这面是你做的?”姜雪宁盯着汤里的面询问。

谢危则拿着绢布帮她擦拭着溅到手上的汤汁,然后不经意地回答:“是啊,我做的,独家秘方,宁二可吃的惯?”

她盯着仔细给她擦拭汤汁的谢危:“你以前给别人做过这面?”

谢危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狡黠,漫不经心地答道:“给人倒是没有做过,给一只小野猫做过。”

小野猫?所以从前给她送面的也是他?

“你......”想问他,又觉得没了意义,是与不是和如今的处境和局面又有何助益?只不过是的话,说明这个面上禁欲万分的圣人谢危其实早对她动心了,那......

姜雪宁俯身在近在咫尺的俊脸上小啄了一口,眸光温柔,声音娇软:“你说的你喜欢这样的奖励。”

谢危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春心萌动。

嘴角上扬,计谋又成,他顺势将她拉入怀中,薄唇轻覆粉唇:“我说的是喜欢这样的奖励。”

眼波流转,姜雪宁在他深邃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心中潋滟,闭上了眼睛。

谢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闭眼了,这是不是代表她愿意?

试探地将自己的薄唇再次贴上她的粉唇,没有拒绝的动作,他将胸中的野兽短暂地释放,如珍宝般亲吻着眼前的人。

没有侵略性的吻,没有疯狂的汲取,是满足,是随心的索取。

他早就对她存了心思,在山洞她第一次救他的时候。

只是彼时的他身上背负了深仇大恨,不知明日,没有未来,他又怎敢轻许她人未来?

燕临接近她,他祝福;沈玠娶她,他隐忍;张遮靠近他,他按捺。他想成全的,也放纵她胡来。

如今大仇得报,他有了大把时间,被自己强压下的欲望正在无限放大,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她,很想很想。

偏这小女人又对她生了刺,身边还不缺对她好的,他能怎么办?自己放任的,只能自己再一点点收服。

十分绵长又深情的吻,他流露的情意,姜雪宁捕捉到了。

谢危将人抱起,一路亲吻,然后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姜雪宁清醒了几分,这个动作,她知道他想干什么,将自己的唇从他绵长的吻里抽离,扭头。

谢危以为是自己轻浮的举动惹她生气了,暗恨自己还是心急了,怎么就这么容易被诱惑。

“不可以,我怀孕了。”姜雪宁轻飘飘地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她怀孕了,孩子是燕临的,除了皇后这个头衔,这一切都像是无形的阻隔在阻挡着他们。

当然,这是姜雪宁的想法,其实在谢危这里并没有太多的芥蒂。

因为是他放任她胡来的,那这后果他愿意承受。

孩子,可要可不要。但如果她想要,那就生。

只是,今夜他本也没有要她的想法,将她放床上是觉得她蜷曲在他怀里吻她会累。

其实他什么都不干,就光这张唇和软软的香舌就能让他玩一夜。

好吧,其实是他没做好准备,他没试过,除了亲吻,他不会其他的,以前没试过,更没学过,只要姜雪宁愿意,他会好好去学的,他可不会比别的男人差。

“宁二,你放心,我不会胡来。能不能抱抱你?”尽管不能要她,深吻后的动情,身体的燥热还是需要缓解的。

没有拒绝,她朝床侧移了移,谢危的床是墨香的。

心中苦笑,这是她爬的第几个男人的床了?

谢危紧贴着她,双手牵着她的手,习惯性地摩挲她的手腕,光滑平整,他不喜欢。

“宁二,我不管你以前喜欢谁,在意谁,以后喜欢我,在意我好不好?”

身侧的人没有回答,喜欢本应该是内敛的,藏于心间的,谢危好像也和她这样说过。

可如今仿佛成了可以随便说出口的话,随便说出口的又怎会是真的?逢场作戏她最会了不是吗?

心中依旧是苦到发涩的笑。

见她没回答,谢危又补充道:“宁二,你想要的我都能帮你得到。这大乾的太后亦或是女帝,只要你说,我......”

“谢危,我累了,今夜我是要回宁安宫的。”姜雪宁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现在脑子过分凌乱,不想思考太多。

谢危喷涌而出的情意突然被扼住,宣泄口没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惹到她了吗?肯定是惹到她了,他感觉她又开始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虽然没拒绝他,却十分疏离。

他不免想到了她说自己怀孕了。

所以,这个表现是因为孩子或是因为燕临?

胸中的情意化作了怒意和醋意,可又无处释放和宣泄。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还有你们的孩子。”谢危轻哄,将大掌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姜雪宁下意识躲开。

这让谢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坐到了案前处理公务麻痹自己。

胸中的野兽咆哮嘶吼着:“撕碎她,占有她,给她标上你的印记,她就是你的。”

看着床上那一点蜷缩的背影,眸中的血红又开始变得深邃,一点一点的欲念侵蚀着他的理智,他甚至都要起身了。

右手握拳,紧紧地压住心口欲破体而出的野兽。

“噗~”一大口鲜血喷在了桌案上,光洁的地面都沾染了几滴,血腥气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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