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角落的东方富,此刻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仙镜中那片裂开的石碑,感受着自身因为损失了九十九道珍贵法则碎片而隐隐跌落、尚未稳固的境界,一股邪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奶奶的!吴墨尘!你这小畜生!”他内心在疯狂咆哮,“吞了我东方家积攒千年的法则底蕴,害得老子修为倒退!这笔血债还没跟你算!现在这群老东西,又要拿老子上供给天庭的道宝——万化金蟾去试探你?!试探你祖宗!”他只觉得一口郁气堵在喉咙口,憋得他眼前发黑,看向仙镜中石碑的目光,充满了怨毒。那万化金蟾,曾经可是他东方家压箱底的至宝之一!
玄霄仙尊无视了赵天罡的笑声和东方富阴沉的脸色,目光落在苦着脸的太白金星身上,沉吟道:“试探之道,贵在自然。若我等强行将此宝‘赠与’,以吴墨尘之精明心性,必生疑窦,反而不美,甚至会拒而不受。太白,吾闻你五百年前曾参与布置西游劫难,于这等‘送宝’之事,颇有心得?”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速拟一个周全稳妥之策呈上。届时,吾等便屈尊,入那石碑幻境,扮一回‘送财童子’,探探他道心虚实真伪!”
“噗…”万法仙尊忍不住轻笑出声。
太白金星那张本就苦兮兮的脸,瞬间皱成了风干的橘子皮,几乎要当场哭出来,连连作揖:“玄霄仙尊!玄霄大老爷!您…您饶了小神吧!这…这怎么能一样啊!那唐僧,肉眼凡胎一介凡僧,肉眼不识仙佛变化,不识真宝假货,小神略施小术,自然瞒天过海。可下面这位…是吴墨尘啊!实打实的真仙修为!更是刚刚劈开了混沌碑,领悟至高吞噬法则的狠角色!仙家手段,岂能轻易瞒过他的法眼?这…这简直是让老朽提着灯笼进茅房——找死啊!”他急得方言都蹦出来了。
赵天罡眼中精光一闪,如同玄武窥视猎物,猛地沉声开口:“无妨!”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掌控大局的自信,“尔等难道忘了?那法则石碑界域之内,自成一方天地,大道压制一切!此为法则源初之地,混沌未开之象!除非混元无极大罗仙尊亲临,否则,任何进入者,其一身磅礴仙元皆会被石碑界域强行封锁压制,神识内敛,五感六识尽数蒙蔽,返归凡人本源之初态!”他目光扫过在座几位仙尊,嘴角勾起一丝笃定的弧度,“此乃返璞归真之境!唯有彻底放下仙身神力,归于凡胎浊骨,方能最大程度贴近混沌源流,感悟法则真谛!”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早已看透吴韵的选择:“本座赌他吴墨尘,既有劈开混沌碑的天赋与魄力,就必然有这份狠劲与智慧,会选择自封仙元,主动投入这返璞归真之境,以求最大感悟!此乃真仙问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他重重一拍座椅扶手,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待他入定,神游物外,与混沌法则交融最为深入、对外界感知最为薄弱之际,吾等便以神念潜入其心相灵台,演化‘黄粱一梦’之幻境,送他一场泼天的‘富贵机缘’!”
赵天罡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届时,在那凡人般的幻境之中,面对唾手可得的绝世道宝,其道心是澄澈如琉璃,还是污秽生贪欲,自当暴露无遗!纤毫毕现!”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掌控全局的自信。
几位仙尊闻言,皆沉默片刻,神念交汇,推演此策可行性。玄霄仙尊眸中星河幻灭,微微颔首:“法则压制,返璞归真…此法可行,贴近大道本源。”
万法仙尊抚须沉吟:“梦中问道,直指本心…确实比生硬赠宝高明百倍。善!”
就连一直阴沉着脸的东方富,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稳妥、最不易被识破的方式。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善!”
“此法甚妙!”
“返璞归真,梦中问道…可!”
四位仙尊达成共识,目光再次聚焦于苦着脸的太白金星。
与此同时,混沌石碑界域深处。
吴韵盘膝坐于一片永恒的混沌灰雾之中,周遭是流淌的、无声咆哮的暗红色法则本源之海。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金色的血渍。方才与九头噬金饕餮的法则之战,以及与财富天道竖瞳的惊险对抗,几乎榨干了他每一分潜力。体内新生的、旋转着无数法则碎片的财富空间宇宙,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虽然蕴含着无限生机,却也带来了撕裂神魂般的剧痛。
他正竭力运转着初步领悟的吞噬法则,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小心翼翼地从周围狂暴的混沌气流中,剥离、吸纳着极其微弱却精纯的混沌能量,修补着残破的躯体与动荡的道心。
忽然!
一股极其隐晦、却又宏大沛然的无形意念,如同从宇宙最深处垂落的丝线,悄然穿透了石碑界域的壁垒,无视了狂暴的法则乱流,精准无比地缠绕上吴韵的心神。这意念不带任何攻击性,反而充满了古老、苍茫、不容置疑的威严感,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放下仙身神力,返归凡胎本源,方能得见混沌真容!这是通往无上大道的唯一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