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新月神朝宫殿群深处,只见云海缥缈、霞光缭绕,一座银辉闪烁的高塔静立其间,仿佛矗立在九霄之上的界桥,通向未知深渊。
塔顶之上,苏寒茹身着银袍,负手而立,长发轻扬,银辉缭绕其身,月轮浮现身后,映得她仿若神女降尘,端庄冷艳,威严无形而自成。
她凝望脚下天域,眉目不动,似在等待什么。
不远处,一袭素袍于风中猎猎飘荡,张三丰立于其后。白发如霜,须眉淡然,目光澄净如镜。纵使此地仙气翻涌、规则重重,他却如山中老松,自有一派道骨仙风,不染尘世半分喧嚣。
苏寒茹微微偏首,目光如霜雪轻洒,道:
“张盟主,此处便是‘御灵台’,通往秘境灵兽窟的门户。”
语气平静,言辞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
“此窟原为仙界一角,后因界乱崩塌堕入凡尘,被我朝尊上以大神通摄来,封印在此台之中。其内法则残缺,异力冲突,仙痕未灭,机缘虽多,却亦危机四伏。”
“此次开启,张盟主……务请小心。”
张三丰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
“多谢苏宰相提醒,法则之力,贫道也是略知一二,自会谨慎对待!”
他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从容不迫之气。
苏寒茹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随即恢复常态。
大夏在她心中也是远古神朝轮回重启,能够知道更高层次的法则,也是理所应当。
“此次灵兽窟开启,吾朝还邀请了同为神级势力的般若寺‘真藏法师’、摘星宗‘鉴星洞主’,此二人皆为神王高阶……不过灵兽窟全凭机缘,于修为境界却是无甚相关,只不过……。”
说到此处,她话锋一顿,眉宇间浮现一丝迟疑。
张三丰看在眼中,嘴角笑意不减,温声说道:
“宰相有话,不妨直言。你我两朝虽未结盟,实则早有因果羁绊,在贫道面前,大可不必遮掩。”
苏寒茹怔了片刻,随即轻轻一叹,缓声开口:
“并非本官有意冒犯,只是……此灵兽窟中,虽仙气早衰,但其内仍有旧日仙兽遗脉未绝。”
“它们虽被困此界千万载,品阶有所跌落,却依旧强横……其中数尊,哪怕是本官,也不敢轻启杀机。”
她语气虽未明言,但警示之意已极其明显。
灵兽窟内存在之危险,绝非寻常界域秘境可比。
纵是神王,亦可能折戟沉沙。
张三丰听罢,神色不动,只是微微颔首,笑意温润如旧:
“宰相之意,贫道明白。”
“多谢赐告。”
说罢,他微微一礼,以致谢意。
就在此时,天宇忽然泛起层层波纹,虚空剧烈扭曲,两道神虹划破苍穹,自九重天幕倾泻而下,气息激荡,天地为之低鸣。
一道神虹金光璀璨,佛光普照,霞气蒸腾中,一尊老僧自虹光中缓缓而来,身披紫金袈裟,步履似慢实快,每踏一步,虚空便随之一荡,响起清远梵音,宛若禅海涌动,化生涟漪千重。
老僧面容慈悲,双目微阖,头顶六道金轮旋转不休,光辉普照。其气息深邃如渊,令在场诸人心神微凝。
此人,正是般若寺四十六罗汉之一,真藏法师。
另一道神虹星辉流转,如寒月穿夜,冷意逼人。只见一位身穿玄银星袍的中年男子,自云中缓步而出,周身星辰幻灭,神色冷峻,面容俊朗如雕,眉心之处,一道紫色星纹若隐若现,宛若天命印痕,威压自生。
此人,赫然是摘星宗二十四洞主之一,鉴星洞主。
“阿弥陀佛。”
真藏法师抵达御灵台,双手合十,面含慈悲,微颔一礼,庄严肃穆地开口道:
“贫僧真藏,见过苏前辈,见过诸位施主。”
佛音袅袅,气息和缓而坚韧,似能净化天心。
苏寒茹目光一转,微微点头,未曾多言。她身为半步至尊,地位尊崇,自无必要与后辈多礼。
张三丰此时亦踏前一步,神色带着一丝意外,深深看了真藏法师一眼。
这个世界,也有佛门传承?
他心念一动,旋即双手作揖,恭敬还礼:
“贫道张三丰,见过真藏道友。”
这一礼,非是客套,而是真挚尊重。张三丰虽为大夏武盟盟主,威名赫赫,但他心中对佛门始终怀有一丝难以割舍的亲近。
那是来自前世的血脉记忆,是佛前灯火下十余年清修的回响。
真藏法师似有所感,目光微亮,笑而点头:
“张施主眉心清明,气藏慧骨,佛缘不浅!”
张三丰不语,只是微笑,袖袍轻摆,道骨仙风尽显。
而另一侧的鉴星洞主,却始终沉默不语,仅冷冷扫了张三丰一眼,眉宇间掠过一抹轻蔑,却也未曾表露出来。
苏寒茹目光扫过三人,语声平静却不容置疑:
“三位皆为今日灵兽窟之主客,吾朝邀三位共探此地,还望秉持共进之意,莫起无谓争斗。”
她语气虽柔,字字却如仙钟之音,暗含震慑。
“自然。”
真藏法师合十颔首,笑容温和。
“是。”
鉴星洞主简短回应,眼神依旧冷淡。
张三丰则笑了笑,声音爽朗,毫无拘束:
“宰相大典在即,不宜久留,莫若直接开启灵兽窟,莫要让大家久等。”
此言一出,气氛微变。
真藏法师一怔,眼神中掠过一抹错愕。
鉴星洞主更是面色一冷,重重哼了一声,声音如冰刺入骨:
“哼,一个小小主神,也敢对半步至尊妄加指使?”
“不自量力。”
张三丰却神色如常,仿若未闻。
苏寒茹未有动怒,淡淡说道:
“无妨。”
语罢,她玉手一扬,衣袍飞舞间,一道银辉法印自掌中飞出,光华如瀑,自高天而落!
轰!!
天穹震荡,混沌气团剧烈翻滚,瞬间炸开!
只见一条通天裂缝自天幕深处撕裂而出,雷光交织,神辉倒灌。裂缝之后,一座苍古神台缓缓浮现,若隐若现地悬于九天之巅,神台之下,是一片漆黑如墨的深渊,气机浩渺,吞天噬地!
灵兽窟,现世!
那是一方沉睡亿万年的古老遗迹,破碎法则如蛛网环绕其边界,仿佛仙界余烬未灭,仍在发出余辉残响。
苏寒茹长袖一挥,语声平静:
“三位,请。”
“善。”
真藏法师微微一礼,脚下莲花绽放,佛光缭绕间,他率先一步踏入灵兽窟,身影化作金辉没入裂缝。
“哼。”
鉴星洞主冷眼一扫张三丰,冷笑一声,玄袍翻动,星纹流转,脚下星桥凝现,闪烁中,他亦随之踏入。
张三丰负手而立,风吹素袍,神色依旧自若,身影如一道清风,悄然无声地踏入其中。
……
灵兽窟内,自成一方世界。
……
灵兽窟内。
天地沉寂,光线幽暗。
整个空间仿佛被巨大无形之力所覆盖,星辰无法映照,只有稀薄的光晕自裂缝边缘透入,微弱如呼吸。
地面漆黑如岩骨铸成,远处山峦起伏,形如兽骨堆叠,散发出一股压抑至极的死寂威压。
张三丰刚一踏入,便察觉神识被强行压缩,宛如被无形力量封锁,即便以主神之境,也只能窥视方圆千丈之内。
“好一个法则压制。”
他眉头微皱,体内真元流转,一缕缕金光涌出,护住四肢百骸,将周围侵蚀性的诡异灵气隔绝在外。
而前方的真藏法师,周身早已被佛光护体,金莲绕身,如入净土,不沾尘埃。
反倒是那鉴星洞主,面色凝重,眉头深锁。虽仍冷峻高傲,但身上星辉黯淡,眉心紫纹闪烁不定。
他低声咒念,试图沟通星辰轨迹,却发现星术感应大为削弱,星辰罗盘几乎毫无反应。
“此地法则扭曲……与我星术不契。”
声音冷然,带着一丝怒意,最终只化为一声低哼。
张三丰看在眼里,心中一笑。
果然,越是自负者,越容易在混乱中吃瘪。
他袖袍一拂,目光投向远方无尽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