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看着被踹倒在地的女人,步难的脸上全都是嫌弃。
此刻的他完全看不出来半点,在外面时那副温润谦和的模样。
黄鹂貌似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被踹倒在地之后,第一时间就跪在了地上,把头低下,浑身都在颤栗。
“妾错了老爷,都是妾的错,惹到老爷不快了。”
“抬起头来。”
步难开口道。
黄鹂一动都不敢动。
“我说,抬起头来。”
声音明显不快。
黄鹂这才颤颤巍巍抬起头,怯生生看向步难。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你倒是说说,自己错在哪里了?”
步难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发丝。
黄鹂咬着嘴唇,畏惧地看了他一眼。
“妾出来迟了让老爷久等了。”
“不对。”
“那就是妾一身臭汗,惹到老爷不快了。”
“也不是。”
“那……妾愚笨。”
说出最后这三个字的时候,黄鹂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确实愚笨。”
步难双手把面前这张脸给轻轻捧起来,眉目间全都是心疼。
“因为你没有唱曲啊。”
“啊?”
“我把你带回来,不就是因为你那副好嗓子吗?你得学黄鹂的叫声啊。”
十指一点一点用力掐着面前这张娇艳的脸蛋。
即便是黄鹂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吃痛的表情,但步难却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是越来越用力,表情也越来越兴奋。
面前的这只小小鸟就是他最好的泄欲工具。
那些平日里积攒的负面情绪都能在这个小宝贝身上得到释放。
对于他来说,黄鹂是唯一一个见到他这一面的人。
黄鹂应该庆幸,因为这是专门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步难。
“哈哈哈。”
步难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目光狠厉。
“记住了,下一次出来的时候一定要唱歌,在门口等着我,明白吗?”
“妾……明白。”
黄鹂艰难开口道。
“什么?我听不见。”
“妾明白了!”
“你吼这么大声干嘛。”
一把把黄鹂的脑袋给撇开,步难不满地皱了皱脸。
然后他就要抬起手来朝着黄鹂脸上砸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不许你欺负我娘亲!”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一把扑在了他的身上,抱住他的腰肢,差点没让他朝着后面倒下去。
小男孩死死抱着步难,就像是这样就能阻止步难的行动一样。
但是……
“啊,倒是忘了你这个小东西。”
提起步深的衣领,步难冷笑一声,和他面对面对视在了一起。
“怎么?你小子是想代替你娘吗?也不是不行。”
“爷,别!别!”
黄鹂从地上爬起来抱住步难的腿,哀求道。
“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您看我,看看我,我今天漂亮吗?为了见爷好好打扮的……”
说着说着这都快要语无伦次了。
黄鹂不断地哀求着,那声音听得人都想哭。
看着自己娘亲这么卑微的样子,步深眼中蓄满了泪水。
就是因为这家伙,都是因为这个家伙,如果这家伙不在的话,他和娘亲一定能好起来的,一定能……
“母子情深。”
看着这一幕,步难仰起头,表情说不上来的萧瑟。
这些天他被这个词烦了太久了。
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死了一个逆子吗?
那娘们为什么就非得要死要活的。
好不容易远离她,现在来了黄鹂院,结果还要看着这一幕。
真的是……
“烦死了。”
啊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步深突然朝着步难胳膊上一咬,步难连忙疼得皱起了眉头。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小儿子,非但不恼,反而让他继续咬。
“用力,用点力啊,我从来没克扣过你们的月钱吧,吃的那么好,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吗?”
嘲讽声混合着挑衅,这让步深越来越用力。
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嘴里已经多了一股血腥味。
这就是步难的血,对步深而言,全天下最恶心的血。
“啧。”
不知道被咬了多久,步难终于是不耐烦了,直接抓起步深,灵力猛地一震。
咚!
步深被这灵力给震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等到他爬起来的时候,那双暗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步难,眼中的光就像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一样。
“你这是什么眼神?”
步难被这眼神给刺痛了。
又或者说,他感觉到自己被挑衅了。
黄鹂院这个地方是完全属于他的领地,无论是黄鹂还是步深,那都是他的所有物。
自己的所有物敢对自己龇牙,这让步难感觉到了耻辱。
他咬着牙,冷笑着从一旁拿起一根木棍。
这木棍上面还沾着上次没有处理干净的血。
黄鹂见状连忙回身抱住了自己的孩子,用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老爷,老爷,您要打就打我,别对孩子动手,我求你了,真的求求你……”
这份哀求反而更加激发了步难心中的暴虐。
他就这么笑着,提着棍子朝着两人一步步走去。
不过,就在他即将来到两人面前的时候。
突然……
“老爷,蜃海司来人。”
“嗯?”
听着外面急切的声音,步难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蜃海司上门找他干嘛?
扔下手中的棍子,他立马毫不迟疑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可还没等他推开门,下一秒。
哐当。
门就被踹开了。
鬼面绣衣。
走进来的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趴在地上的母子二人。
将眼前这一幕尽收眼底。
看来他们还真没抓错人啊。
“你们干嘛?”
秘密被撞破,步难脸色极为难看。
“不通报就闯进来,你们当我步家是什么地方?”
而面对步难的质问,为首的人就一个动作,抬起手,什么也没说,很快就有两个蜃海司的司卫上前,直接一左一右,一人一棒子砸在了步难的身上。
步难满脸都是懵逼地被砸倒在地,然后被人架了起来。
蜃海司的人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带着他离开。
“你们大胆……”
气急败坏的质问声此起彼伏响起。
就这么带着步难越走越远,只留下了院子当中的母子二人在风中凌乱。
步深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目光微怔。
小小的拳头缓缓攥紧。
莫非……
老虎真的吞掉了狼。
他当真如意了不成?
“神祖在上,求您,让他不要再回来了。”
……
轰轰烈烈的步难案持续了好几天的时间。
这些天当中,整个尊海城都在随着这个案子的进程风起云涌。
步难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
那个盒子里面藏着的东西足以要他死上一万次都不够。
原本还算平静的尊海城因为这件事,搞得人心惶惶。
虽然不是因为战事的原因,但如今的样子……
“可算是有了几分战时的模样了。”
白忘冬坐在院子里面,吃着余姝带来的早饭,用勺子轻轻敲打着碗沿,畅快地笑道。
双眼当中都是血丝的余衫听到这话直接撇了撇嘴,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这话说的是真混蛋。”
这些天查这案子查的他头疼的要死。
他都已经快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
如果不是自家妹妹非要拉着他过来,他现在早就爬到床上呼呼大睡去了。
“所以呢,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
白忘冬随口问道。
“当然,要是不能说,你就别说了。”
“步难不可能翻身了。”
余衫毫不犹豫开口说道。
“大概过不久就会宣判死刑吧。”
一个朝廷大员就这么步入了万劫不复之地,说实话,还真的挺让人唏嘘的。
“怎么样?有没有对尊海城多了一点自信?”
余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意有所指地对着白忘冬说道。
他可还记得白忘冬那日和他说的话。
“我们这些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吧。”
“呵。”
白忘冬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端起剩下的粥一饮而尽。
余衫和余姝没留多久就走了。
毕竟余衫这些天的确是太累了,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了。
坐在院子当中,白忘冬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
他手指轻轻点击着石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步难的落幕,意味着的是第二幕的结束。
但这并不是到了故事的末尾,反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这个故事的走向通向什么地方,只有他自己说了算。
白忘冬嘴角微微勾起,眼睛紧紧眯住,手掌轻轻摩挲着下巴,在脑海当中构思着接下来的画面。
既然第二幕已经落下了帷幕。
戏台上的角色也都一一散去。
那么接下来展开的应该就是第三幕了吧。
他为什么要对步难下手,为什么会那么精准的知道步难的秘密放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会那么自信地应承下了寒枕的要求。
故事的第三幕。
要换一个新的主角来讲了。
白忘冬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真正的猎手从一开始就藏在故事中最不起眼的角落。
他早就说过了吧。
这座城……
“还真是无可救药啊。”
果然。
大慈大悲。
他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就是来给它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