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面沉似水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个前来报信的守兵先退下。待守兵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后,他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自家斥候,缓声问道:“你们可曾侦查到响石堡的位置?”
斥候赶忙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贝勒爷,尚未抵达响石堡。”
济尔哈朗微微皱眉,追问道:“那么,你们是在何处遇见这个守兵的?”
斥候略一迟疑,随即答道:“回贝勒爷,是在山谷的尽头,距离响石堡已经不远了。”
济尔哈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接着问道:“这山谷之中,可有响石堡的守军?”
斥候连忙摇头,语气肯定地回答道:“回贝勒爷,并未发现。这山谷两边的岩壁异常陡峭,根本没有可供立寨扎营之处。”
听到斥候的回答,济尔哈朗心中稍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对自家斥候的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毕竟这些斥候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之人。
虽说前方明军攻打正急,但只要这山谷的咽喉要道还掌握在己方手中,就不必过于担忧。而且,从斥候的报告来看,这山谷中似乎也并未设有埋伏。
“屯齐、洛托。”济尔哈朗高声呼喊着两人的名字。
“末将在!”伴随着响亮的回应声,只见两名年轻的将领骑着马疾驰而来,他们的身后还紧跟着五百名精壮的士兵。这两名将领都留着鼠尾辫,他们不仅是舒尔哈齐的孙子,更是济尔哈朗的亲侄子。他们在镶蓝旗中地位显赫,是济尔哈朗最为信任的人,也是这支军队中的中坚力量。
济尔哈朗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们,沉声道:“你二人带领这五百人,充当先锋部队,迅速穿过山谷,前去救援青石堡。我则率领中军紧随其后。”
“遵命!”屯齐和洛托齐声应道,然后掉转马头,率领着先锋队如离弦之箭般冲入了山谷。
待五百先锋队全部进入山谷后,济尔哈朗抬头望向山谷上方,只见一群鸟儿受惊飞起。他见状微微颔首,表示对前方情况的认可。接着,他果断地挥动手中的旗帜,指挥大军缓缓跟进。为了确保安全,济尔哈朗特意让前锋和大部队之间保持着一两里路的距离。
尽管心中对山谷中是否有埋伏仍存有疑虑,但济尔哈朗还是决定采取最为稳妥的方式通过山谷。然而,他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早已准备就绪的吴三桂的眼睛。
吴三桂站在山谷一侧的山峰上,目光如炬地盯着下方的山谷。他心中暗自盘算着,济尔哈朗的前锋五百人已经完全进入了山谷,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时机。
他深知自己的兵力有限,即使加上辅兵,也不过三千多人而已。与济尔哈朗的两千战兵相比,实力悬殊。若是在平坦之地遭遇,恐怕自己的人马会被对方轻易击溃。
他的五百人借助山谷的地利,确是正好能够吃下。吴三桂并没有丝毫犹豫,他果断地发出了埋伏的信号。山谷两侧的山峰上,早已埋伏好的士兵们听到号令,迅速行动起来。
只听得一阵咚咚咚的巨响,山谷两侧的山峰仿佛被唤醒一般,发出了骇人的轰鸣声。还没等女真人的五百先锋反应过来,头顶上已经如雨点般落下了数不清的滚木和巨石。
这些滚木和巨石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砸向山谷中的女真人。一时间,山谷中烟尘滚滚,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两边的灌木草丛中也冒出了滚滚浓烟。这些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将山谷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让人视线模糊,呼吸困难。
而头顶上,火箭如流星般不断射入山谷,点燃了事先堆放好的受潮柴木。火势瞬间蔓延开来,浓烟更加浓烈,整个山谷都被烟雾所笼罩,仿佛变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就在这五百人惊惶失措地四处逃窜时,山谷口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见无数的滚木和石头如倾盆大雨般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堵住了谷口,将先锋五百人与主力军队彻底隔绝开来。
济尔哈朗心中一紧,他死死地勒住胯下受惊的马匹,瞪大双眼,透过滚木石头的缝隙,隐约看到了那两个惊慌失措的亲侄子。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心中的怒意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明军的奸计!这分明就是《三国演义》中诸葛孔明惯用的埋伏之计啊!而他自己,竟然还常常捧着那本《三国演义》,与皇太极高谈阔论,自认为已经深谙其中三味,领悟到了诸葛亮的用兵精髓。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济尔哈朗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懊悔不已。这青石堡和响石堡,恐怕都已经落入了明军的掌控之中。
济尔哈朗心急如焚,他根本无暇去追究斥候和杀响石堡报假信的守兵。时间紧迫,他立刻下达命令,让士兵们迅速下马,快步上前,全力以赴地搬开堵住谷口的滚木和石头。
与此同时,济尔哈朗又果断地命令两队戈什哈,分别从山谷两侧的峭壁攀爬上去,对山上埋伏的明军发动攻击。然而,这滚木和石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搬开的。仅凭人力徒手挖掘和搬运,即使干到天黑,恐怕也难以完成任务。
就在这边士兵们艰难地搬开挡路的滚木和石头时,那边两队爬山的戈什哈步甲们却遭遇了巨大的困境。他们刚刚爬到半山腰,就遭到了山顶明军的猛烈攻击。明军不仅有火铳的射击,还有大量的滚木和石头如雨点般倾泻而下。面对如此凶猛的火力,这些戈什哈步甲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纷纷抱头鼠窜,狼狈地逃回山下。
济尔哈朗见状,心中不禁一沉。他原本期望这两队戈什哈能够突破明军的防线,为后续的进攻打开局面,可没想到他们如此不堪一击。而且,面对山顶的明军,以及他们的火铳和滚木石头,这场战斗的难度远远超过了一般的攻城战。对于缺乏攻坚战能力的女真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济尔哈朗还来不及呵斥这些败退下来的戈什哈,组织下一波攻势,山谷中的五百名士兵就已经彻底崩溃了。他们纷纷四散奔逃,整个队伍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毫无纪律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