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鬼大哥，晦安居位于何处？”成白以通言秘术打听目标所在。
虚罔鬼缓缓扬起破旧袖子朝远处指了指，一言不发自顾离去。
那是迄今为止仅见的露天而建高楼，如同冠冕镶嵌在一座状若石化巨兽般的险峻山峰之巅。雄伟楼宇巍然高筑，俯瞰城镇，气势雄奇，远远望去宛若传说中的鬼神居所，令人心生敬惮。
周围环境空旷，凸显建筑在焦石镇中格外独特惹眼，再不认识路的人也不至于迷途到别处去。
顺着让寻常人望而生畏的陡峭山势攀登而上，便能在门楣见到高悬着的匾额，书写三个笔走龙蛇的大字——“晦安居”。
“字儿写得灵动飘逸，是文化人的笔迹。”成白心中品评。
正要大步入内，瞧见晦安居门口走出来三个人，却是雍耀、冼艮、妙音法王。
双方见面都是微微一愣。
成白抢先施礼道：“他乡遇故知，三位大吉大利！”
雍耀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右额那道刀疤，如美玉瑕疵，出现绝美面容上有些格格不入，却未削弱他分毫魅力，反倒增添了一抹狠厉和沧桑韵味，使高贵而冷峻的气质别具一格。
“不动世尊。”
妙音法王双手合十宣了一句法号，便要开口说话。
雍耀抬手示意，阻止了他，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散发出无形的帝王风范，悠悠道：“吞天宗，白帝？”
成白不怯气场，回应道：“明王有礼，正是区区。”
雍耀目光幽深如潭水，问道：“你的刀法很不错，不知是何来历？”
成白道：“承蒙谬赞，在下机缘巧合得蒙三位无名前辈指点，又历经磨难，融会贯通，自创了一套六道幻灭刀。”
“自创？六道幻灭？好，很好，非常好！”雍耀不禁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
年纪轻轻自创武功者有如凤毛麟角，能让帝子称赞的更是绝无仅有，凭这等武道天分实已不在诸天帝子之下。
雍耀沉吟片刻道：“绝世奇才世间罕见，只是名号犯了帝子忌讳。”
成白从容笑道：“在下白吃、白喝、白拿、白嫖，故而自号白帝。明王若是不喜欢，也可以与其他朋友一样叫我大白。”
“哈哈哈……”雍耀被逗笑了，带动周围有些紧张凝重的场面轻松起来。
但他并非常人，怎能被忽悠几句了事？
雍耀心中接连几个念头轮番闪过，深思熟虑后正色道：“天地之间即将大乱，诸天帝子征战帝路，会师帝星，全新帝朝即将崛起，我方阵营求贤若渴，白帝可否与我携手并进，共创一番宏图伟业？”
成白心想：“帝子果然胸怀开阔，气度不凡，没有计较那日砍了他一刀，还想将我收归麾下，无疑符合帝者最大利益。”嘴上反问道：“各路帝子纷纷揭竿而起，在下屡有耳闻。不知雍耀殿下可有逐鹿称霸，剿灭逐日者的军备良策？”
这便要与聂紫穹的发展路线做一番比较，究竟孰优孰劣？
雍耀微微颔首，实话道：“你也知道逐日者之祸。依我所见，常规意义的军备竞赛没有与之抗衡的可能。”
成白不太相信他没有军备应对，追问道：“可是殿下若不好好准备，岂非更没有机会？”
雍耀低笑一声道：“我的想法不同流俗，精炼仙金，进而炼制飞甲法宝大军才是趋势所在，寻常兵卒怎能相提并论？”
成白闻言暗赞：“飞甲路线？雍耀发展层次明显更高一筹，这么说他来九重渊要收集金铁类天材地宝……肯定对神冰铁志在必得。岂非要与我争夺了！”
雍耀继续道：“此乃机密也。不知为何我喜欢与你多说些话，换成别人断然不会泄露一丝半点。听说白帝除了傲人战绩，更是出色的炼器师和灵药师。可否加入我麾下，以往少许冒犯既往不咎，如何？”
短短时间连提两次相同要求，显然他是认真的。
成白推脱道：“容在下好好考虑。”
雍耀步步紧逼道：“据我所知，聂世子曾对你有拉拢之意。纵观五洲大陆出现的诸位帝子，以我实力最强，你不需要考虑其他。”
成白问道：“若是五州大陆以外的呢？”
雍耀稍感意外，挑眉道：“你知道帝炎皇朝的蔡猷灵？他的确有些底蕴，却未必胜得过我。”
成白见他语气并不坚决，心知并无绝对把握，拒绝道：“在下一向自由散漫惯了，只怕给殿下带来麻烦，还是自行其道为好。”
雍耀不愿放手，摇头道：“你得了本该帝子使用的一件宝物——传承魔方，我必须要回来。但刀剑无眼，争夺总有死伤，以你之才难免可惜。故而先礼后兵，顺利招募便是皆大欢喜。”
成白心中偷偷不爽：“要回来？果然目标是仙器才对，说得好像你的一样。”
雍耀盯着成白的眼睛，稍事停顿，继续道：“万物天梯那日之后，我大有精进，掌握了能够破解你刀法的绝招。再次一战，你必败无疑！”
成白瞧了瞧冼艮和妙音法王，心想：“你有进步，我何尝没有？真正倚仗是你掌握的高手吧。”嘴里笑道：“殿下实力高强，区区甘拜下风，但强扭的瓜不甜，凡事三思而后行。”
雍耀自负气度雄远，不愿拖延时间，摊牌道：“你要考虑，我就给你时间考虑。离开九重渊之前，请白帝给我一个明确答复。”
说罢带领身后两人扬长而去。
是敌是友，尽在一念之间。不能收入己方阵营，万一被对手得去，必然后患无穷，与其放任发展，倒不如趁早除去潜在威胁。
成白心中反复思忖：“雍耀虽然上次败北，却非真身亲临。如今高手在旁助阵，他依然认为足以稳稳压制我。看来不会让我走出九重渊，除非愿意归降，献出传承魔方。”
鹿小熙偷瞧三人远离背影，轻声道：“他们很强，尤其是白衣僧人。我曾在轩辕族圣殿贤者身上感受过那样磅礴如渊的气息。”
苟一帆忧心忡忡道：“他们暗藏敌意，无形中施加压力。帝子……就是大帝血脉么？”
黑蛉不忿道：“大帝血脉又怎样？未登上帝位，一切皆有可能。”
烟鬼连忙帮腔道：“就是，还不如尊上名号威风。”
成白不予置评，抬头瞧了瞧晦安居门面，看建筑年代不算太久远，走到近前才能感受楼宇究竟多壮观，仅有数层却高大肃穆，仿佛为魁岸巨人打造。
“什么样的魔？还是鬼？住这样的地方，莫非领主暴碴的府邸么？”成白暗自狐疑，估量炼魔体格颇为与之般配。
步入晦安居，担任知客的虚罔鬼带着成白等人来到一间宽敞静室，厅堂中摆放着硕大而精美的金丝皇木根雕茶几，悠闲自得的主人扫榻以待。
他并非暴碴，既不是魔，也不是鬼，而是一个人。
一个青衫长袍，鹤发童颜的老人，身上有一股让成白似曾相识的气息。
晦安居主人招呼来客坐下，互相介绍一番自然免不了。
老者自称冷易，攀谈几句客气道：“鞠贡带你们来的？好些年没见过那个小鬼了，往日听说他想存笔钱讨个女鬼媳妇，不知愿望实现了没有？”
成白尴尬一笑道：“应该没有。”
冷易沏茶待客，侃侃而谈：“在九重渊里，赚到钱可不容易哟！若是没有钱财家底，连无头女鬼都看不上他呢。”
成白接过茶杯，攀谈道：“鬼谷门掌门圣主名讳也称冷易，不知与前辈有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