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台好主意!”
几人一合计,觉得宋宪想出来的办法真他娘的有道理!
咱们要是真的找到陈祖义的下落,那可不妥妥的大功一件?
至于怎么找,宋宪心底早有了章程:“诸位可别忘了,这月港里可满是天南海北的海商,本官就不信没一个人能提供线索?”
“发出榜文,凡能提供线索者,赏银一钱,证实有用者,银十两,能找到陈祖义藏匿之处者,赏银千两!”
这榜文刚刚贴下去没多久,整个漳州城就轰动了。
海商们倒是不在乎这点赏钱,但他们的货可还憋在港口运不出去呢。
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是商机,商机就是银子,可不是区区千两银能比的。
看到官府的告示,海商们顿时恍然。
是啊,咱们是不能帮官家打海盗,但是没说不能帮着找啊。
反正货也运不出去,那还不如把家丁和水手都撒出去,万一真的帮官府找到陈祖义的踪迹,不就万事大吉了?
身为海商,他们的消息可比百姓灵通多了。
那些被劫商船怎么出的事,他们心知肚明。
在这件事上,大明的舰队确实要背锅,锅就锅在有些得意忘形,认为没人敢劫官家船队。
本来也是如此,若不是陈祖义得了英国佬的支援,奔着大明报仇而来,一般海盗哪敢劫官船?哪有那本事劫官船?
怕是远远的打眼一瞧,都得两腿打怵,赶紧撒丫子撩的远远的。
没看那些被曾永胜整惨了的海盗,现在已经跑到袋鼠岛,和那些没事就喜欢蹦蹦跳跳的该溜子练拳击去了?
海商们集合起来一商议,顿觉宋知府这个办法可行,果断派出家丁,带着快船就要出海寻踪。
上百家船队的快船在月港扬帆起航,阵仗无比浩大。
但造成这样浩大场面的,主力却不是海商,而是渔民。
老百姓没那么多念头,就是冲着赏金去的。
更何况世世代代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们,早就吃够了海贼的苦,对他们更是愤恨。
虽然没找到陈祖义,但最近这段时间永宁卫在海上打击海盗的事,大家可都有目共睹。
对于这样护着百姓的官家,百姓们又怎么可能不护着?
随着消息的一步步散播,越来越多的渔民加入进来。
他们未必是冲着赏金来的,但他们心里都清楚一件事————
朝廷现在就是找不到陈祖义,只要找到他,就能弄死他!
那没说的,咱们就帮着朝廷找到这个王八蛋!
淦嫩娘,闹他!
本来被货船堆积着拥挤不堪的月港,忽然像是瞬间被人清空了一般。
除了一些行动不便的超大型货船,兹要是行动自由的小船,几乎在港口瞧不见一艘。
无独有偶,漳州月港的船队刚刚浩浩荡荡杀出港湾,迎面就撞上了另一支船队——
泉州船队。
那边的官府倒是没有如宋宪一般发什么榜文,但他们海商商会的头子,名叫房周。
身为苏谨的最佳合伙人,房周知道朱棣最头疼的事是什么。
因为和泉州知府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索性也懒得带他玩,直接以泉州商会的名义发出红榜,要找这伙海盗的踪迹。
泉州商会在本地的基础深,多年来积极扶老助幼,光是养济院就不知道帮着朝廷办了多少,名声极佳。
别说是有丰厚的赏钱,就算没有,恐怕愿意出手的百姓渔民就不知道有多少。
两只船队迎面撞上,尴尬的互视一眼。
等弄清楚彼此的目的后,立即大手一握,表示合作。
现在他们的人和船虽然很多,但是乱糟糟的不是个办法,两方一合计,索性合并起来重新组织。
泉州、漳州分别往东和南搜寻,然后渔船以三艘为一组,被分成无数个编队,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巡逻。
稍微大一点的坐船,干脆也不用费劲巴拉的和渔船拼速度,直接干起了后勤。
一艘大船带着十个渔船为一个编队,只负责给他们提供食物、淡水等后勤支援,找人的活就让行动便捷的渔船和快船去干。
这样反而不容易暴露目标。
对面大琉球岛上的渔民,看到这阵仗都傻眼了。
现在也不是丰渔季啊,咋都跑海上来了?
靠北嘞?
可看得久了就更纳闷了,这些渔船压根不像是来捕鱼的,倒像是来找什么东西的。
“难道...沈万三的海底墓被发现了?”
这也是大琉球渔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
房周将这边的动作告知苏谨,后者闻讯也不由得感叹:“这就是百姓的力量啊...”
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在这一刻被具象化了。
不过他也没忘了回电提醒房周:“陈祖义穷凶极恶,一旦有所发现,让百姓们切记不可贪功,迅速后撤报讯即可,功劳我一定不会忘。”
别人说这句话,百姓们可能不信,但这话是从苏谨嘴里出来的,他们就不会怀疑。
虽然苏谨从凤阳起家,但他在泉州的百姓基础却是最深的。
哪怕离开了这么多年,每年游神的时候,他的神像始终走在第一个,平日里百姓家中的香火,也从没断过...
还真别说,这办法虽然略显笨拙,但效果却是真的好。
没过几日,一支负责向南洋方向搜寻的渔民编队,就发现一艘桅杆断裂,漂浮在海面上的货船。
上前查看的时候,发现船上的人基本都死绝了,大部分是被刀枪所杀,少部分身上留着弹孔。
这些渔民不敢大意,马上向身后的物资船报讯,很快,这消息又继续向后传递。
就在第二天,闻讯赶来的海商登船查看,从那尸体中挖出数枚子弹,仔细端详着。
“没错,这是英制的司登冲锋枪的子弹,这些人一定是陈祖义杀的!”
有渔民奇怪:“您老咋认得?”
那海商微微一笑:“我以前可是跑亚剌比亚那条商路的,对这些英国佬熟的很,这次要不是因为伤寒,我恐怕也在那支...算了,不说了。”
要不是因为伤寒,按照归程的时间来算,他现在应该也在被劫的那支船队里面。
海商眼睛死死盯着远方:“亮儿,等着爹,爹一定能把你救出来。”
旋即豁然起身:“我现在就去知会房会长,陈祖义这个畜生,八成就躲在吕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