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次落在柳娘那张与昭华相似的脸上,顾彻忽然又有了主意。
他清了清嗓子,对昭华说:“柳娘一直在边关生活,不懂京里的规矩。不如让她去你院里服侍一段时日,你若得空,便教教她。”
怕昭华误会他这是为柳娘谋好处,顾彻又连忙补充道:“你若是没空也不打紧,柳娘如今虽是无名无分,但将来总是要给她一个妾室名分的,妾室服侍主母,本就是她的本分。”
在顾彻看来,这主意再好不过。
让柳娘去服侍昭华,一来能让昭华明白,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无可替代;
二来,让昭华日日看着柳娘这张脸,自然会明白,即便分别多年,他在边关也是靠着这份相似,时刻思念着她。
可听到这话的柳娘,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眶瞬间红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彻,声音带着哭腔:“夫君?你……你是认真的?”
让她去给昭华为奴为婢地服侍?
这若是传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待她?
又会如何看待念北?
念北虽然不是嫡子,可也是将军的儿子,母亲被如此磋磨,他将来在府中又能抬得起头吗?
顾彻见柳娘这副模样,微微皱起了眉,心中有些不悦。柳娘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觉得委屈,还想让他收回成命不成?
可若是这样,昭华会怎么看他?
觉得他偏袒柳娘,心里没有她这个正牌夫人?
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顾彻还是心软了,耐着性子解释道:“柳娘,你听话。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在主母面前多露露脸,好好学学规矩,将来给你名分的时候,也能让人心服口服。”
他觉得自己这是在给柳娘机会,只要能得到昭华的认可,她才能在这将军府真正立足。
昭华也没想到顾彻会说出这样的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虽不喜柳娘,却也没打算用这种方式磋磨她。
高门大户里,主母看不上妾室的多了去了,明里暗里使绊子的也不少,可大多不过是让妾室晨昏定省,尽些礼节上的本分,哪有让妾室真的像丫鬟一样贴身服侍的道理?
更何况,柳娘还是为顾家生了儿子的人,就算是妾,也该有几分体面。
昭华刚想开口拒绝,说不必如此,顾彻却像是铁了心一般,根本没看她的神色,直接对着柳娘沉声道:“不必多言,就这么定了。从明日起,你便去主母院里伺候,好好学学规矩。”
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喙,仿佛自己做了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顾老太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只要能拿到钱,她们小辈的恩怨,她懒得掺和。
顾斯年则若有所思地看着父亲,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母亲,指尖的玉佩转得更快了。
柳娘正僵在原地,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浸了冰水的棉絮,又沉又闷。
顾彻那句“去主母院里伺候”像一道惊雷,炸得她头晕目眩,连带着方才强撑的那点斗志都碎成了齑粉。
她望着顾彻那张满是“为你好”的脸,只觉得荒谬又心寒——原来在他心里,她这三年的陪伴,竟抵不过一句“妾室本分”,抵不过他向昭华示好的手段。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通传官高唱的“圣旨到——”,那声音穿透回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厅内的凝滞。
顾彻脸色一凛,连忙整了整衣襟,带头朝着门口跪了下去。
顾老太太、顾斯年、昭华、柳娘等人也纷纷跟着跪下,整个正厅的人都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传旨的太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李公公,他手捧明黄的圣旨,慢悠悠地走进来,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厅内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顾彻,戍守边关三载,劳苦功高,护我大靖河山无虞。朕念其常年征战,家中人丁单薄,特赐美人六名,送入将军府,为顾将军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望顾将军不负朕望,家国两全。钦此——”
“臣顾彻,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彻叩首接旨,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陛下怎么会突然赐下美人?
他与昭华刚重逢,正是想修复关系的时候,这六名美人送来,岂不是添乱?
而此时,门外已经走进来六位女子。她们皆是二八年华,身着各色绫罗,眉眼如画,肌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为首的女子穿一身桃粉色衣裙,顾盼间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娇俏。
旁边的穿月白衫子,气质温婉,低头时露出一段优美的脖颈。
还有的明艳似火,有的清丽如水,个个都是精心挑选的美人胚子,站在那里,像一束束盛开的鲜花,瞬间将厅内的气氛都衬得鲜活起来。
这六位美人刚进厅,便规规矩矩地朝着顾彻福身行礼,声音娇柔:“奴婢们,见过将军。”
顾彻看着她们,刚刚的复杂心绪又瞬间消失。
罢了罢了,圣命难违,圣命难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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