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一追一逃,两人竟径直跑回了徐家。
林晚秋本想找徐向东求救,可院里空荡荡的,只有徐敏蹲在地上玩石子。
“娘!”徐敏见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我爸留下的,让我给你。”
林晚秋一把抓过纸条,上面是徐向东潦草的字迹:学校催学费,交不上就要开除他,他先回县里求老师通融,让她三天内务必把钱送到县里。末尾还写着“凑不齐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不念了,回村守着你们母女”。
“不行!”林晚秋猛地攥紧纸条,心里又急又气。
她费尽心机顶着林晚夏的身份嫁过来,是来享清福的,怎么能让徐向东退学回村?
到时候她岂不是要跟着遭罪?
不过……徐向东这时候不在也好,起码不用听村民嚼舌根,知道她偷东西的丑事。
她却不知道,徐向东压根不是提前走的,而是在家等了她许久,听见村民议论顾家遭贼,还提了林家的名字,怕沾染上是非,才急匆匆溜回了县里——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林建国追进门时,林晚秋突然不跑了,“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爹!您得帮帮我们啊!向东可是大学生,将来是要当大官的,要是因为没钱辍学了,咱家还有什么指望?您也没了大学生女婿啊!”
林建国的脚步顿住了。
他当然不想徐向东退学,当初为了让徐向东顶替顾斯年上大学,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塞了不少钱。
那时候他算盘打得精,两个女婿,一个大学生,一个工人,林家就能在村里彻底扬眉吐气了。
现在花了这么多心血,怎么能前功尽弃?
“我能怎么办?”他颓然地扔下鸡毛掸子,声音里满是疲惫,“家里是真的一分钱都掏不出来了!”
“林晚夏有!”林晚秋眼睛一亮,急忙说道,“她现在在顾家,顾斯年每个月都有工资!您是她亲爹,管她要钱天经地义!”
林建国的眼神动了动,显然是被说动了。
林晚秋见状,赶紧再加把火:“她要是不给,您就威胁她,把她换身份的事捅出去!她肯定怕!”
当初她为了顾斯年连杀人都敢做,现在为了稳住顾家媳妇的位置,肯定会妥协!
就算闹大了也不怕,反正她是“失忆”认错了人,情有可原,她可没失忆!
林晚秋的话像根刺,扎得林建国既心动又发怵——向顾家要钱,还是用这种裹挟着秘密的方式,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
可一想到徐向东那身洗得发白的学生装,想到村里人提起“大学生女婿”时那艳羡的眼神,他狠狠掐灭烟锅,烟丝烫着手指也没觉出疼。
“罢了!”他猛地站起身,脊梁骨挺得笔直,“为了向东,这脸我就暂且不要了!”
当天下午,林建国特意换了件浆洗得板正的蓝布褂子,提着十几个鸡蛋,脚步踉跄地往顾家走。
路过村口晒谷场时,他还扯着嗓子跟相熟的村民搭话:“去看看我那失而复得的二丫头,这孩子,可算找着了……”
顾家人不在,只有傀儡正坐在葡萄架下纳鞋底。
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她脸上,映得那双眼眸怯生生的,倒真有几分久别归家的惶恐。
“晚夏啊,”林建国把鸡蛋往木桌上一放,搓着手干笑,“爹来看看你,身子骨好些没?”
傀儡抬头,眼帘颤了颤,低低应了声:“爹,我是晚秋。”
唉,晚秋,是晚秋!这种事,林建国也不想让人知道。
几句虚应的家常过后,林建国瞥见四周没人,声音陡然压低,眼神也变得阴鸷:“爹今日来,是有桩难事求你。向东那孩子……学费凑不齐了。”
见对方没应声,他往前凑了半步,几乎是咬着牙说:“你如今在顾家过着好日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向东辍学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再说了,你这身份……要是传出去,顾家能容你?”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直往人心里扎。
傀儡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里蒙着层水雾:“爹……我知道了。向东上学的事我来想办法,肯定能解决的。”
林建国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挤出几分满意的笑:“这才是爹的好闺女。”
他没多留,揣着那颗悬了半天的心匆匆离开,仿佛多待一秒就要被戳穿心事。
林建国走后,傀儡也不敢耽搁,立刻动身往县里赶。
既然答应了要解决徐向东上学的问题,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交不起学费还读什么书?
看她从根源上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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