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x. xx. xx
虽然我心里多少还是觉得,就算埃克斯安排的“动物”们再怎么身手不凡,可真要对上那群天幕族的后裔……恐怕还是不太够看。
可那又怎么样呢?
归根结底,他做了。
不管能不能挡得住,不管能不能真正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种“态度”本身,就已经足够重要了。
而且就目前来看,那群后裔应该还不会那么快就再次对查理他们下手。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为我赢得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只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放不下。
自从从现实世界回来之后,我总觉得希珀尔的状态有哪里不太一样。
说不清那种变化具体体现在哪,只能模糊地感受到一丝不协调感。
我稍作思索,不禁回想起“银羽之晶”的用途,以及我们之间的那场交易。
是不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毕竟在我把那枚银羽之晶交给那两位天幕族的后裔,到从现实返回童话镇,中间隔了整整一天多的时间。
而对于希珀尔这种级别的存在而言,一天多,足够做很多事了。
尽管前不久的会面中,她并未对我提及这份异样的缘由,却也没有阻止我去问其他人。
于是,我看向伊西斯,试探性地问道:“我从现实那边回来之前,童话镇内有发生什么事吗?”
伊西斯略微回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确实有一段时间,童话镇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但不等我进一步感知到原因,那种异样就消失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自语:“所以,希珀尔真的动手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多半和她曾提及的“合作”有关。
我追问道:“那你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吗?”
伊西斯摇摇头,语气带上了些克制的恭敬:“我不知道殿下到底做了些什么。”
“但那样的异变,应该被祂精准控制在了巴别塔的上空,没有波及下方区域。”
“起码就童话镇范围内,也只有部分感知敏锐的生灵,才能察觉到这份变化。”
我再次轻轻点头,心里清楚这已经是我能从伊西斯口中得到的全部线索了。
至于当事人希珀尔?
她大概率是有自己的安排,并且觉得“没有必要”和我讲的那么清楚。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那个的时候。
我缓缓摇了摇头,重新集中注意力,低头看向面前查理等人的诊疗记录。
毕竟准备要做的是侵犯他们隐私权的事,我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与为难。
但转念一想,我刚还一边翻着埃克斯的日记,一边吐槽着他的心路历程呢。
到这一步,再讲什么道德约束,就实在有点自欺欺人了。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也不怕痒。
更何况,只要没人知道,也就等于没发生过。
我心安理得地这么想着,忽然侧过头去,对伊西斯露出一个自认为最人畜无害的微笑。
伊西斯先是微微一愣,看起来有些茫然,像是没反应过来我在打什么主意。
但仅仅过了半秒,她便似乎读懂了我眼中的那点做贼心虚。
于是,伊西斯眨了眨那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眸,像往常那样温柔地笑了笑。
好的,赫利奥波利斯神族九柱神之一,伟大的伊西斯女士,已经以生命与智慧的名义判我无罪了。
对此,我自然是从善如流,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我一边继续按着那颗隐隐作痛的良心,一边果断地翻开了下一页。
结果并没有让我失望。
书接上回,随着心理干预的逐步深入,查理他们的状态正在稳定好转。
渐渐地,他们开始能断断续续地谈起遗迹中发生的那些事了。
这些记录由埃克斯亲自整合成条理清晰的报告,现在又静静躺在我的手里……
换句话说,这算不算世界冒险协会大名鼎鼎的前会长在给我打白工?
我一边苦中作乐地暗爽,一边找出那份对应的资料,继续向下翻去。
总结起来并不复杂:一行人进入谜境后,不出意外地触发了某个机关,于是被强行分散,各自独自探索了一段时间。
等到他们再度重聚时,也走到了谜境的尽头。
而查理的怀中,已经抱着那只气息全无、血迹斑斑的渡渡鸟。
现在想来,婷大人、虎鲨和扶幽三人的心理创伤程度之所以没有查理严重,大概也正是因为,他们是在事后才看到那具支离破碎的遗骸,被动地知晓了多多的死讯。
至于查理……他很可能亲眼目睹了那只渡渡鸟到底是如何走向死亡的。
我闭上眼睛,脑中仿佛浮现出那一幕。
似乎能够听见那痛苦的尖叫,似乎能够看见查理跪在地上、满身鲜血地抱着渡渡鸟尸体的样子……
他那一刻,应该是真的,崩溃了吧?
我叹了口气,十分愧疚地想着:诶哟,这只多多怎么能这么坏啊?
怎么能把这种完全不适合未成年人观看的血腥桥段,直接呈现在查理面前呢?
咳咳……
虽然拿自己开这种地狱玩笑确实不太厚道,但稍微调侃一下,总比沉溺在情绪里,一蹶不振要好吧?
言归正传,起码从记录上来看,恢复得比较好的婷大人与虎鲨,已经能够较为平静地回忆当时的经历,并将其中不少细节交代给埃克斯。
两人所描述的内容中,都提到了同一个要素——“壁画”。
被这么一点,我顿时想起我们之前在莱勒港遗迹中也看到过类似的东西——那些由天幕族遗留下来的、描绘祭祀场景的壁画。
虽然描述上来说多少有几分相似,不过好在,当时查理他们已经接受过专业的心理干预了,再加上有——嗯,姑且算得上“靠得住”的唐晓翼和洛基在场,没有被什么该死的机关分开,整体走向也确实不同于这次。
否则,要是他们因为查理的选择而被迫经历一次创伤再体验,就算我有能力确保他们最终安然无恙,却也不敢想之后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