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计半个月后,便会薄弱到一个临界点,届时,各方便有把握在确保阵法不会彻底自毁、引发不可测后果的前提下,强行将其打开。”
他微微一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深意:“北隅、东部乃至南部的一些顶尖势力,早在数月前便已得知此事。据老夫所知,他们派出的探秘队伍,想必此刻早已在路上了。”
“多谢赵兄告知!”
青莲门那位新晋玄尊境长老闻言,脸色一变,匆忙拱手道谢后,便立刻带着门人疾步离去。
此事他们青莲门作为一流势力竟然后知后觉,未曾收到半点风声,幸好还有半个月时间准备,必须立刻回宗商议,以期届时能在这天大的机缘中分得一杯羹。
一位至尊境强者留下来的墓府,即便是手指缝里漏一点下来,也够他们受益无穷。
随着青莲门的人率先行动,大厅内以及其他包厢的各方势力代表也如梦初醒,纷纷神色匆匆地离场。每个人都急于将这石破天惊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宗门或家族。
二楼贵宾室内,也有像青莲门那样的一流势力匆匆离去,而那些早已得知消息的势力代表们并未显得过于匆忙。
“呵呵,这万金商盟倒真是会做人情,居然选择在此时将消息公之于众了。”一人轻笑着评论道。
“无妨,反正这消息也封锁不了多久,迟早会人尽皆知。真正有实力争夺墓府核心传承的,终究还是那四方至尊级势力。”另一人接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知之明,“我等能跟在后头,捡些他们看不上的残羹剩饭,便已是天大的造化。至于楼下那些人……”
他话语未尽,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实力不济者,连分一杯残羹的希望都极为渺茫。
几人简单交流几句后,也各自带着随从,不紧不慢地离去。对他们而言,真正的角逐,半个月后才刚刚开始。
拍卖会结束后,姜君来到后台,缴付了五万块下品元晶,如愿拿到了那根长箫。
入手温润微凉,神念扫过,给姜君的第一感觉,这似乎就是一件品质尚可的卌炼王器,除了所用玉料质地极为特殊、难以辨别具体品类之外,其他方面与寻常的卌炼王器似乎并无显着区别。
他上下翻看,仔细探查。突然,他的目光猛地一凝,定格在长箫底端——那里,以一种极为精巧、几乎与玉纹融为一体的手法,刻印着一行细微却清晰的小字:
“赠夫…玉郎?”
走出万金商盟那恢宏的拍卖场,姜君四人并未返回城中客栈,而是径直离开了万金城,在城外不远处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林地停下。
姜君取出那根白玉长箫,目光转向高晴兰。后者立刻会意,轻轻闭上双眸。几息之后,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周身的气质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眼神变得深邃而哀戚,正是其师尊主导了身体。
“这是您要的玉箫。”姜君将白玉长箫递了过去,同时下意识地就欲转身向远处走去——之前在拍卖场中,他已清晰感受到高晴兰师尊对他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若非为了这根玉箫,对方恐怕早已避之不及,再度陷入沉眠。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一个带着复杂颤音的声音轻轻响起:“谢谢你,姜君。”
姜君脚步一顿,意外地回头。只见“高晴兰”虽仍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剧烈的情绪,但之前那种对他近乎本能的极致恐惧,却已消散大半。他能感觉到,此刻的颤抖并非因为惧怕。
“你……似乎不再怕我了?”姜君带着几分疑惑问道,“难道你记起了什么?”
“高晴兰”没有直接回答。她的全部心神都已系于那支白玉长箫。指尖轻颤着抚过冰润箫身,最终停留在底部那行细微却清晰的字迹上。
刹那间,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通红的眼眶滚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她仿佛被万载的悲伤瞬间吞噬,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哽咽着发出梦呓般的低语:
“玉郎……你当年……为何要如此……为何要这样做啊……”
声音里浸满了无法言说的痛楚、刻骨的眷恋,以及穿越万年时光也难以消磨的困惑与哀恸。
她死死攥紧玉箫,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它碾入自己的魂魄深处。泪水决堤般涌出,化作压抑万载的悲恸呜咽。
“为什么……我那么信你……”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字字泣血,“明明说好要共白头,携手一生……你却在我们大婚当日……”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再次感受到那柄利刃刺入魂源时的冰冷与撕裂——那并非肉体的创伤,而是信仰与挚爱被彻底碾碎的绝望。
“万年来……我设想过无数可能,却从未料到……杀我的人……杀我师尊的人……屠我百万弟子的人……覆灭明玉仙宫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你!墨羽郎,你这个邪魔,你骗我!你骗我!”
她猛地抬起头,赤红双目仿佛洞穿万古时空,死死钉在那个负心人身上。无边的哀伤骤然转化为蚀骨的怨恨。
“墨玉郎!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骗我!你屠我百万同门!毁我仙宫基业!”
“我恨你!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魂飞魄散!”极致的恨意让她周身气息剧烈波动,连周遭空气都为之震颤,“可为什么……为什么看到它……我这里……还是会这么痛……”
她死死按住心口,尽管这只是借来的身躯,却仿佛仍在为那个背叛者淌着血。
万载沉眠未能磨灭这刻骨之伤,深入骨髓的爱与恨交织缠绵,化作永无止境的炼狱之火,灼烧着她残存的魂灵。
不远处,姜君听到“邪魔”二字,瞳孔骤然一缩!
再结合她方才那字字泣血、充满绝望与背叛的控诉,一个清晰的真相在脑海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