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的上,赶的上,一会儿套上板车,咱们赶驴车去追二叔他们。”
丁二亩咧着嘴,左手牵着牛,右手牵着驴,心想:怎么能追不上头儿呢?必须将三宝妹子送到头儿身边。
丁二亩心里想着,咧着嘴,一个劲儿地笑着,扭头又瞅了眼三宝。
小丫头两个包包头有点松垮,头上还沾了几根枯枝,黑葡萄似的眼睛亮闪闪的,小手拽了着缰绳,骑在驴背上的小身板一摇一晃的。
看吧,这二叔家的闺女!俺三宝妹子!
打他浑身伤痕累累,一身褴褛,跟在周家庄队伍后,三宝妹子就没嫌弃过他,一口一个 “二亩哥” 叫得热乎。
就连大宝、二宝俩人,也都叫“二亩哥” 呢!
三宝妹子用草药帮他治伤,后来大宝和二宝两兄弟带他打猎。
那时他总觉得,自己一个家人都没有了,定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故意惩罚自己呢!
偏心的爷奶爹娘、被他当奴隶使唤的六个姐姐,死的死、散的散。他发誓,他要活下去,要找到失散的姐姐们,往后他给姐姐们当牛做马。
他本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也只能下辈子给姐姐们当牛做马了。
可跟在周家庄队伍后面,进了深山老林,他不仅活了下来,还攒了一百多两白银。
他是想去找爹娘姐姐们的,跟着来海湾落户,一是当时身上没有银子,二是很想知道头儿一家住在哪儿。
他还是要去找爹娘和姐姐们的,等开春盖好房子,开垦两亩荒地,种上地他就去找爹娘和姐姐他们。
“二亩哥,你现在住在哪里?你自己有去打猎吗?”
“俺跟大牛哥他们住在那边山洞里,来到海湾后,一直都在忙呢,没时间去打猎。
嘿嘿,俺也是怕一个人上山,打不到猎物。”
“哦,你们怎么都住在山洞里呢?俺们也挺忙的,大家伙儿在忙着修房子,
就是我瞅着房子可能不够住,一家才分了一间石头屋,不过昨天大宝和二宝上山去打猎了。”
听到大宝和二宝上山去打猎了,丁二亩双眼瞬间瞪大,眼中亮光闪了又闪。
“大宝和二宝昨儿上山去打猎了吗?是不是打了很多猎物回来?”
三宝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也没有很多,就打了一些野鸡野兔回来,二宝说这边山上的猎物没那么多。”
丁二亩咽了咽口水,野鸡野兔也好啊,那可都是肉啊!
若是每天都能猎到野鸡野兔,拿到岚山镇上卖了换粮食,那就不怕粮食不够吃了。
三宝跟丁二亩,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这会儿,三宝倒是一点不着急和周言郎错过,一脸淡定地骑在牛背上,眼瞅着冯宇一摇一晃地向她跑来。
三宝是不急了,冯宇急的一脑子汗。
浑身没有三两力气,走路一瘸一拐的,心里干着急,两腿就是倒腾不快。
哎,三宝这丫头可真是不听话,咋不能老老实实待在牛车上等着呢!
可得赶紧给二哥送过去,一会回去牲口车都要拉着木头,怎么伺候这小祖宗。
“三宝,我不是交代你,坐牛车上不能乱跑的吗?”
冯宇距离三宝和丁二亩还有几十米外,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他嗓子倒是没哑,看样子刚刚还是没用尽全力。
“嘿嘿,冯叔,我就是想去那边看看瀑布呢!”
“你这丫头,你爹都走了,你也不知道急,一会儿回山谷,可没车给你坐......”
“三宝妹子,要跟你们回山谷吗?你刚不是让俺送三宝妹子,去追赶周二叔的吗?”
冯宇本想吓唬一下三宝,三宝他是没吓唬到,却将丁二亩吓的不轻。
“俺驾驴车送三宝妹子,追赶周二叔他们,不能让三宝妹子,步走跟你们回去。”
“你不能去,你得去打捞木头,三宝丫头找不到她爹,怪他自己,只能步走跟我们一起回山谷。”
冯宇绷着脸,瞥了眼三宝,心想:必须好好教训这丫头一顿,老子都快累死了,歇口气功夫,还得跑过来找她,这不是捣乱吗?
三宝撇了撇嘴,根本没在意冯宇的话,反而又笑了起来。
冯宇刚想张嘴继续吓唬三宝几句,身后传来了袁石头的叫声。
“小舅,你回去吧,我送三宝去追二哥。”
袁石头说话间,快走了几步,翻身就上了三宝骑的驴背上。
“让大家伙儿多歇歇一会儿吧,我已经让树根和周壮几个小子,埋锅做饭了,
小舅你赶紧回去瞅瞅,菜要怎么烧。”
袁石头话还没说完,挥起牛鞭就向山涧方向追去。
三宝向丁二亩挥了挥小手,却冲冯宇扮了个鬼脸。
“二亩哥,我去找爹娘去啦....”
冯宇,“......”
冯宇确实被气笑了,不是被三宝气笑了,而是被袁石头气笑了。
几年东躲西藏的生活,冯宇一直是大家伙儿的厨师,袁石头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想让冯宇亲自下厨。
这可真是他的好外甥!
虽说他并不在乎,男人做饭这事,可那么多人的情况下,还想让他亲自做饭,这活他肯定不干。
袁石头没去追周言郎他们走过的土路,而是直奔岚山方向,带着三宝抄了近路。
此时,周言郎和杨三洲共骑一匹老马, 周言郎攥着缰绳打马前行,杨三洲面朝后方倒骑在马背上,两手死死拽着身后板车的木把手,胳膊绷得发紧。
杨三洲的板车上也斜坐着一个周家庄汉子,他也没歇着,身子往前倾,双手拽着另一辆板车的把手上,接力似的往前拉。
就这样,一辆接一辆的板车连了起来,十几辆板车顺着土路依次排开,像串起的长串,车轮碾过地面发出 “吱呀吱呀” 的声响,伴着老马的鼻息声,扬起了一路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