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莲心住院以后,花钱就像大河的流水一样,天天横流,把孙长江的头发都快愁白了。
问君没钱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医药费花钱倒也罢了,还需要雇佣一个贴身女护工,照顾孙莲心,给她喂饭,服侍大小便,倒尿盆,倒屎盆。
医院的护工价格昂贵,一天就要二百大元,杀猪价,请不起。
姐姐突然遭遇这么大的灾难,让孙文艺极度郁闷,她无心向学了,说停课到医院照顾姐姐,爸爸妈妈,还有孙莲心,死活不同意,说你不能耽误了学业,千大万大,没有学业大,耽误学业就是误了终身,要不得。没有招数了,刘菊梅就向厂子里请了假,在医院里照顾女儿。
厂子也很有人情味,在刘菊梅跟厂长请假的时候,厂长说,你和老孙都是厂里的老员工,为厂子辛辛苦苦打拼了几十年,厂子虽然经济效益不是很好,但也有会尽些绵薄之力,厂里不扣你一分钱,还要赞助你两万块钱给你女儿看病。
钱虽然不多,也拿不出手,算作一点儿心意吧。
刘菊梅听了老厂长的话,吧嗒吧嗒,激动地掉了一串老泪。
有了刘菊梅对孙莲心的贴身照顾,不但节省了一大笔护工的费用,厂里还照发工资,她照顾女儿更加方便一些,没有犯忌的东西,真是三全其美吧。
……
刘菊梅请假脱产,全天候在医院里照顾孙莲心的时候,鹿含笑正在一家时尚服饰店,挑选她可心的衣服时,接到了张海平打来的电话,她懒洋洋地瞥一眼电话号码,不想接听。
鹿含笑很烦张海平,那次登攀郎阁山,张海平那厮毛手毛脚,粗糙得跟二狗熊是一个妈生下来的双胞胎,喂自己吃火腿,连火腿的衣裤也不脱掉,连皮带毛,就往她嘴巴里塞,当她是原始部落的野人,饮毛茹血吗?
这个不说,那厮邀媚讨好她,在背她走山路的时候,一脚跌倒了,差点儿就把她甩到山崖下面的山沟里去,不是身边的刘一郎当时手疾眼快,她就摔成肉酱喂乌鸦了。
她不想接听张海平的电话,如果是莫之叹给她打来电话,她会笑成了一朵花,立马接听。
一个让人恼,一个让人好,这世间的爱情,比火星撞地球还要荒诞离奇。
恼煞人也。
“不接,姐还生你的气呢。”鹿含笑性格耿直,爱憎分明,毫不客气地摁掉了张海平的电话,接着要试衣服。
身姿曼妙款款,鹿含笑还没有走进试衣间,张海平那厮的电话又打来了,坚毅劲儿可以嘉奖啊,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味道。
“喂。”鹿含笑眉心皱成一个小疙瘩,放下手里的衣服,嘟嘴很不情愿地接听电话。
“喂,什么鬼?”她知道对方是张海平,还对那天登山的事儿余怒未消地说。
“喂,别骂人啊你?鹿含笑吗?是我……”张海平急火火地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鹿含笑一闷,冷眉一挑,没好气地说,“我想听好消息,不想听坏消息。好消息下饭,坏消息倒胃口。”
“别贫嘴,说正经的。”张海平没心思跟鹿含笑开玩笑,急吼吼地说,“孙莲心遭遇火灾,听说已经被毁容了,你知道不?”
“这是好消……”鹿含笑赶紧不苟言笑起来,一本正经地接听电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些。”
张海平就一五一十,根根梢梢,把孙莲心在家里给她爸爸妈妈过生日,烧菜的时候,煤气罐爆炸了,把她烧成重伤的事儿都说了,听得鹿含笑既难受,也有少量的开心。
难受的是孙莲心毁容了,变成一个女丑八怪了,那么俊俏的一张脸,一个京城数得上的大美人,说完瞬间就完了,她们是同学,良心未泯,当然替孙莲心难过欲泪。
她少量的开心,就是孙莲心毁容以后,她就没有爱情的残酷竞争对手了。
莫之叹那厮是一个审美狂人,对美趋之若鹜,飞蛾扑火,按照那厮的审美观念,他不会娶孙莲心为妻的,除非他是一个脑子进了大概有的傻瓜。
“她在哪家医院?我要去看她。”鹿含笑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她想立马就看到孙莲心,看看她毁容毁到了什么程度,心里有数了,就好对下面要做的事情进行铺垫或者布局了设阵了。
“你别急啊,听我说。”张海平解释说,“那天我和刘一郎去医院看孙莲心的时候,她特意说了,让我们不要把她烧伤的事儿告诉你,你去看她,怕是不好吧?”
张海平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有什么不好的?”鹿含笑假装不懂地说,“我跟她孙莲心是铁心的姐妹,又是同学,她烧伤了,我去看看,当然是天经地义的,她不想让我看她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得理不饶人的说。
“是不是她觉得……不方便吧?”张海平揣测说。
“什么不方便?她是女孩子,我也是女孩子,一个侧所都进的,有什么不方便的”鹿含笑说着,兀自笑将起来,她揭底儿地说,“我明白了,她怕我看见她变成了丑八怪笑话她吧?她多虑了。”
“你别口口声声丑八怪好吗?听着让人不舒服。”张海平提醒鹿含笑,“就是假设孙莲心让你到医院看她,你也不要说什么丑八怪的话,听到了么”
“听到了,张老师,学生谨遵教诲。”鹿含笑说完,鼻子暗哼了一声。
放下张海平的电话,鹿含笑看看眼前的亮服美衫,都跟春天原野上五彩缤纷的鲜花一样妖娆,一样亮眼,突然临时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忽然改变主意了,要达到自己更高的要求。刚才她只想买一件寻常的衣服,也就一百以上的价格吧。现在她想买一件价位高的衣服,达到女为悦己者容的目的,她要穿给莫之叹看,让他看到孙莲心就退避三舍,看见花枝招展的自己就笑逐颜开,趋之若鹜。
到得那时候,自己魅惑缠身,轻轻对莫之叹勾勾一根儿小指头,抛一个牛皮闪电的媚眼,他就会像一只小奶狗看见一根儿火腿肠那样,对自己摇尾乞怜,乖乖就范,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那时候要炒,要炖,还是油炸红烧,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好爽的京城一姐,就是这么狂,这么野,这么蛮,不服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