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吃吃喝喝,几个小时过去了。
平均每人撒了3.5泡尿,茶水、酒水喝下去,肾过滤一下,随着泌尿系统排出,恰似人生,每天醒来,每晚睡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最终李探长喝得五迷三道了,舌头也不打弯了,捞女、绿茶、小赵三人携手把他送回了办公室。
等绿茶和捞女回到审判大厅时,陈三爷已伏案工作了。
“三爷,休息吧。”绿茶和捞女眼神妖娆。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当年,柔柔和甜甜在长乐坊就是这样照顾陈三爷入睡的。
三爷的前世,在百千劫流转中,肯定有一段时间在宫里生活过,不是名不见经传的皇帝,就是太监,总是有宫女相伴。
“坐。”陈三爷温柔地说。
绿茶、捞女面色红润,一脸娇羞:“这就开始吗?”
“啥?”三爷一愣。
“您不是说做吗?”二人褪去了上衣。
“我是让你们坐下!职业病啊?!”陈三爷吼道。
唬得二人立马清醒:“哦哦。”赶忙搬来凳子,分别坐在陈三爷两侧。
陈三爷一皱眉:“唉呀,你们别夹着我!夹着我不舒服!坐到一边去!”
绿茶赶忙挪动位置,坐在了捞女一侧。
陈三爷道:“今晚,咱仨不睡了,我知道你们都识字,我们一起看卷宗,凡是去年12月份关入监狱的人员,逐一核实,包括姓名、年龄、住址、兴趣、爱好、家人、所犯案件、当事人、受害方,这里面肯定能找出猫腻。”
“什么猫腻呢?”
“家人。特务会把家人提前隐藏。逐一排查家人,明天你们带着结果回长乐坊,让兄弟们帮着排查。”
“明白了,三爷。”
“开工吧。”
“是!”
“把外衣穿上吧,鼓鼓囊囊的,我容易走神儿。”
“是!”绿茶和捞女披上外衣。
三人伏案执笔,一点一滴查阅卷宗。
你别说,绿茶和捞女人品不咋地,但干这活儿,绝对是把好手,都是生意人出身,一个卖茶叶,一个卖捞面,账本什么的经常核算,就喜欢抠字眼、算数码子,女人心又细,干活仔细,比陈三爷查阅的速度都快。
凌晨两点,陈三爷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绿茶忙倒来一杯茶:“三爷,您喝口茶吧。”
“嗯。”
捞女走到陈三爷背后:“三爷,我给您捶捶背吧。”
“会按摩吗”陈三爷问。
“在家里给我娘按过。不专业,无非是缓解疲劳。”
“那就足够了,给我按按肩颈。”
“好哒。”
三爷老了,远不胜当年,之前从不接受别人给他捶背啥的,现在竟然主动邀请了。
绿茶心疼地说:“三爷,一会儿您就睡觉吧,剩下的活儿,我和依依来干。”
陈三爷摇摇头:“我们三个一起干,结束得快,赶在凌晨4点前完工,到天亮,还可以休息两个小时。”
“三爷,您对下属真好。”
“不,我只对女人好。”陈三爷脱口而出。
绿茶心头一颤,颇为感动:“三爷,真君子,怜香惜玉。您这么大能耐,还关心我们这样的侍女,真让人心暖。”
三爷得意一笑。
老油条了,穿过风花雪月,历尽浮世沧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暖人心,什么话能调情,张嘴就来。
绿茶和捞女虽玩弄普通男人游刃有余,但在三爷这种老混子面前,还是个雏儿。
三爷恩威并施,把她们拿捏得死死的。
他知道这都是海志波和村上花子安插在他身边监视他的,只要是监视他的人,最终都能被他拿下。
东方卡斯特罗,津门切格瓦拉。
没办法,帅啊,有气质,有能力,魅力四射。
突然,陈三爷扭头问捞女:“依依,我不相信人生来就是坏种,除非基因缺陷、天生反社会人格,一定是在成长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才使得她变得包藏祸心。”
捞女一愣:“三爷说的是。”
“你生来就是捞女吗?我不信!你八岁时,是不是一个清纯的小姑娘?”
捞女点点头,一脸怅然:“是,我小时候很清纯。”
“经历了什么呢?”
“我十五岁那年,我家买卖受困,我爹借了印子钱,利滚利,还不上了,我爹服毒自杀,从此,我就痛恨做局设套的人,我要报复这个社会,先从好色男人开始!”
“借了多少钱啊?”
“一百块大洋,最终需要还600块。”
“妥妥的高利贷啊。”
“没办法,上套了。”
陈三爷点点头:“常言道: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
捞女鼻子一酸:“戴上这个枷锁,才知道印子钱的厉害。最终……放印子的人糟蹋了我,才算偿还干净。”
“你知道为什么这种高利贷,叫印子钱吗?”
捞女摇摇头。
陈三爷阐释:“生我者,为印,我生者为子,如母生子,不停繁衍,本金加利息,就像滚雪球。所以,叫印子钱。”
“三爷博学,今天我才弄明白。”
“不是我博学,赌场放贷就是这么玩的,当年我在曹县,后来在天津,都是这么玩的。我就是放贷的人,所以恨我的人,不计其数,想让我死的人,数不胜数。”
“他们是赌徒,他们活该。”
陈三爷叹道:“话虽这样说,有因必有果。依依,妍妍,三爷这半生经历得太多了,作为前辈也好,作为大哥哥也好,我给你们一句忠告。”
“三爷请讲,我们洗耳恭听。”
“永远不要借印子钱,永远不要贷款,贷款就像金箍,金箍戴上之后,你再也不是个凡人,人世间的吃喝玩乐,不能再沾半点,如果动心,这个金箍就会在你头上越收越紧,苦不堪言。”
捞女和绿茶听得黯然神伤,喃喃说道:“曾经有一份没有贷款的生活摆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贷款契约说,去你妈的,如果非要把这份恨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犹未迟晚。”
二人感动,眼泪欲滴:“三爷,从来没有人对我们说过这样的话。”
“你们进了长乐坊,就是三爷的人,于公于私,我都要为你们负责一辈子。我不管你什么来意,既然来了,就说明我们有缘,以前你们是什么人,我不管,我只管你们今后走什么路。”
两人热泪盈眶:“三爷……”
“别哭了。如果老天给面子,我能够东山再起,我保证你们不赚昧良心的钱,照样能发家。”
“三爷,我们……我们……我们……其实是,海桑派来监视您的!”二人声泪俱下。
“我知道。不是你们的错,你们身不由己。”
“三爷,您不恨我们吗?”
三爷摇摇头:“一点都不恨,我只是心疼,你们俩本性善良、误入歧途,大半夜还陪着我一个中年油腻男人在津门最凶险的监狱里查阅卷宗,辛苦了。我那天在长乐坊大骂你们,也希望你们别往心里去,我也是恨铁不成钢。”
“三爷——”二人簌簌落泪。
喝了酒,就容易动情。
酒下去,泪上来,男女都一样。
夜无声,月朦胧,陈三爷终于把信息渠道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