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一脸惊诧地盯着邬瑶，而邬瑶也有些迷茫。她从没来过这家婚纱店，为什么这店长却好像认识她？
只见店长低下头，在手中的平板上划动几下，调出了一张她的照片。照片里，她穿着青莲书院的校服，从人群中堪堪回头，眸光清亮而又自信，意气风发。
“您贵姓？”店长试探性地问。
“我姓邬，邬瑶。”
她此话一出，店长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那没错了，就是您，邬小姐。”
一旁的前台在听清邬瑶的名字时，倏地瞪大了眼，她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邬瑶，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店长一个严厉的眼神所制止，只得悻悻地咽下了还未出口的话。
“请进吧，这位是？”她的目光落到了邬瑶身后的顾砚止身上。
邬瑶言简意赅地解释：“我弟弟，和我一起的。”
听到这个答案，顾砚止有些失望，眼里的光都黯淡了几分。
店长了然地点点头，引着两人进入了店面的内堂。邬瑶不动声色地挑了个方便观察汪家成的位置，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店长很快给两人端来了茶水和果盘。
“邬小姐，你今天是来取五年前纪先生订的那件意大利手工婚纱吗？”店长此话一出，邬瑶喝水的动作一滞，她抬起头，面色难掩讶异：“你说是谁订的？”
“纪晏清，纪先生。”
“哐当——”手中的纸杯落地，其中的茶水四溅开来，邬瑶久久没回过神。
“我唯一遗憾的是还没跟你结婚……好想看到你穿着婚纱的样子，可是没机会了。”
那天在昆仑山巅，邬瑶见到了纪晏清此生唯一一次失态落泪，然后，他用了纪氏禁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爆发出了可以比肩天人境的力量，拖住了祸神，让邬瑶带着张明义逃。
“邬小姐，邬小姐——”
邬瑶缓缓回过神来，就对上了店长那不知所措的眼神，她强挤出一抹笑容：“不好意思啊，我失态了，还弄脏了你们的地板。”
“没事没事。”店长连忙摆手。
邬瑶竭力平复着内心奔腾的情感，看着店长轻声问：“我能先看看那套婚纱吗？”
“当然！您在这儿稍等，我让人去库房里把它调出来。”店长说着就起身朝着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用传呼机通知库房把婚纱取出来。
顾砚止怔怔地看着邬瑶，只觉得嗓子干得发疼，他嗫嚅着开了口：“我不知道，原来你们当年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
邬瑶垂下眼，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良久，她才转过头看着顾砚止，一字一顿：“我也不知道，他从没告诉我这件事。”
邬瑶说完也不等他反应，淡淡地将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汪家成身上。这边的动静并未引起他的注意，男人低着头划拉着手机屏幕，似乎在发消息。
这时，试衣间传来异响，试纱员领着身着洁白婚纱的徐莉缓缓走出。
“汪先生，快别玩手机了，来看看您美丽的新娘子吧。”试纱员笑着调侃他。
徐莉是个面容清秀的姑娘，配上那身简约风的鱼尾婚纱，整个人透出一股小家碧玉的灵动感。但此刻，她却轻轻咬着嘴唇，身子绷得直直的，看向汪家成的目光里也不自觉泄出了几分紧张。
汪家成抬起头，目光从上至下地扫视着徐莉，却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阵，他才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很不错，不愧是我的新娘。”
徐莉这才小小地松了口气，而下一刻，汪家成的话却让她面上血色尽失。
“看来贵的婚纱果然有贵的好处，裁剪得当，修饰身材的作用也这么好。”汪家成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徐莉。
明明是夸赞的话，其中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徐莉垂在身侧的双手兀地收拢，紧紧地攥着婚纱的裙摆，眼中闪过一抹怨愤，低着头不愿回应汪家成。
“徐小姐？徐小姐？”试纱员叫了几声后，见徐莉无动于衷，不愿和汪家成交流，只得干笑着打圆场：“徐小姐应当是累了，毕竟已经试了五六套婚纱了，要不然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们端点甜品和茶。”
徐莉见状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坐到了汪家成身旁的沙发上，一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模样。汪家成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在她的右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徐莉好不容易松弛了些许的身子，顿时又僵直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试纱员给他们端来了茶水和点心，当在两人面前的矮脚桌上。
珐琅彩的骨瓷盘里摆放着精致的小蛋糕，汪家成见状用叉子叉起一块，递到了徐莉的嘴边，体贴道：“小莉，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草莓慕斯吗？来，尝一口吧。”
他的神色深情极了，看不出丝毫的差池，然而徐莉的脸色却猛地一变，她像是泄愤般恶狠狠地推开了汪家成。蛋糕和叉子随着“咣当”一声砸落在地，些许的奶油甚至飞溅到了徐莉的婚纱上。
“啊！”一旁的试纱员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原因无他，只因为婚纱的清洗极其复杂，哪怕只是粘上了一丁点奶油，清理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
汪家成面对徐莉无力地举动却并未生气，他冲着一旁战战兢兢的试纱员礼貌一笑，轻声道：“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我妻子最近在减肥了，这些都先撤了吧。婚纱就定这套了，清洗费我也会一并支付。”他的语气温柔而又宠溺，十足的好男人之相。
一旁的试纱员暗叹这汪先生脾气可真好，要是一般大男子主义一点的顾客，新娘子这般不给他面子，恐怕早就是大发雷霆了。
而不远处看完了这整场闹剧的邬瑶却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阿瑶，你看出什么了吗？”顾砚止就算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了，邬瑶来此的目的就是不远处的那对即将结婚的夫妇。
邬瑶眯了眯眼，转过头看向了一脸迷茫的顾砚止：“你知道，什么叫吹狗哨式虐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