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上午，错开了早高峰，地铁里的人并不多。车厢里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甚至还有几个身穿登山服，带着保温杯和登山杖的老太太。
邬瑶左手边坐的是个中年大叔，对方似乎困极了，靠着椅背头一点一点的，右手边则是顾砚止。二人虽然坐在一块儿，但气氛却格外冷凝，几乎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在外人看来更是十足的陌生人之景。
偏偏那几位老太太上车后，目光却总在二人之前来来回回地穿行，时不时还低声交谈几句。
“她们好像在说你和顾家小子诶。”巫罗在邬瑶耳旁揶揄道。
“看得出来，你很想加入她们，说不定还能发展一段黄昏恋。”邬瑶面不改色地喷射着毒汁。
巫罗一听，声音立刻染上了几分慌乱：“你这死丫头，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这话同样送给你。”
列车在站台停下，轻轻抖动了一下，身旁那大叔因为惯性下意识朝着邬瑶肩上倒去。邬瑶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就越过她的肩头，稳稳地隔开了那人的头。
是顾砚止。
她有些讶异地望向他，大叔因为这磕到的一下，也猛地惊醒。他望着隔开自己喝邬瑶肩膀的那只手，微微愣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抹了把脸对着邬瑶讪讪地笑道：“不好意思啊小姑娘，太困了没注意！”
邬瑶轻轻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目光落到了右边的顾砚止身上，她抿了抿唇，想要说点什么，但顾及到是在公共场合，还是选择了沉默。
谁知，她不说话，自然有的人替她张嘴。
“小姑娘，我看你们一路了，小情侣闹别扭了？”对面一个热情的老太太开口搭话道。
邬瑶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下一刻她才意识到，对方误会了什么。她正想要开口解释，对面的老太太却自顾自道：
“我说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小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啦。你男朋友这一路都悄悄关心你，你还没发现？”
“奶奶我们不是——”邬瑶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旁的顾砚止抢先道：“奶奶，我们还不是情侣！”
他顿了顿，偷偷瞥了一眼邬瑶，红着脸解释道：“准确来说，是我追她，她还没答应！我正想办法在给自己挣表现分呢！”
“这样啊！”老太太满脸写的都是“还得是你们年轻人会玩”。
邬瑶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偏偏这老太太还会赶时髦，冲着顾砚止握拳在胸前比划了两下：“fighting啊，小伙子！树怕三摇，女怕三撩！”
邬瑶的脸上顿时炸开了红晕，只觉得脸烧得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谁知顾砚止这个时候倒是发挥起了不耻下问的精神。
“奶奶，女怕三撩是哪三撩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可是咱们老祖宗的智慧，这三是虚数，并非就是三次，而是很多次。撩呢，就是要用心表白！就是说你一定要坚持不懈，主动表白，才能追到心仪的女孩子啊！”老太太说起这些来那可谓是头头是道，一旁的顾砚止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当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奶奶我明白了！”
顾砚止还想要说什么，而这时广播里传来了到站提醒：“凤霞路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从列车运行的右侧门下车……”
邬瑶从未觉得如此如听仙乐耳暂明，她兀自打断了顾砚止没说完的话：“奶奶我们到站了，再见。”
说着拉着顾砚止逃一般地朝门外奔去。
离开地铁站后，两人又是相顾无言。直到顾砚止轻轻晃了晃被她拉住的那只手，邬瑶才猛地反应过来，触电般放开了他的手腕。
“阿瑶，你到底要去哪儿啊？”顾砚止感受着手腕上还残留着的余热，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
邬瑶睨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吐出六个字：“别问，别说，别管。”
言语之间，那家名为“挚爱一生”的婚纱店已然出现于视线之内。这家店几乎占据了小半条街的铺面，粗略看去，恐怕有数千平。窗明几净的橱窗里展示着最近的新款，灯光从顶上打在洁白的婚纱上，看起来圣洁而又高贵。
邬瑶看到这家店的第一印象就是，贵，一看就很贵。
一旁的顾砚止同样惊呆了，他是真没想到邬瑶要来的地方是婚纱店。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讷讷地开口喊了一声：“阿瑶……你来这儿做什么啊？”
邬瑶冲着他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闭嘴，不然你就回去。”
说完抬脚朝着店铺的大门走去，谁知，刚一进去，就被门口的前台所拦住了。
“小姐，请问你们有预约吗？没有预约不能进去。”前台说着目光在邬瑶身上扫动，上下打量了一阵后眸中透出几分轻视和鄙夷。
穿这么寒酸，一看就消费不起，又是个来蹭试纱的。她在心里默默想到。
“怎么预约？多久能进？”邬瑶眨了眨眼，并未错过那前台眼中的鄙夷，好像被人当作白嫖怪了啊，她有些哑然。
“我们这边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而且要预存一千元试纱费。”
前台此话一出，邬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千块并不便宜，偏偏还要提前一个月预约，她又不是真的来试婚纱。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到了婚纱店的内堂里，虽然隔得较远，但邬瑶还是认出了那坐在沙发上休息的男人就是汪家成。
见邬瑶没有回答，且“目光游移”，前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小声嘀咕道：“没钱就别来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们能不能今天交今天试？赶时间。”身后的顾砚止见场面尴尬，赶紧开口打圆场。
前台看清他的面容时，直接瞪大了眼，心中下意识哇了一声。她生平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长得如此英俊的男生。
以顾砚止的姿色，去选秀出道当个门面都是绰绰有余的了。一想到这么帅的男人，偏偏找了这么个虚荣的女人，前台的心中更是平添几分不忿。
她扬了扬下巴，蔑着两人，语气有些刻薄：“本店是会员预约制，不接受临时的急客。结婚可是人生大事，急不得。”
说到最后，话尾里显然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小美，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成熟的女声从内堂里走来，身着一身干练黑西装的女人施施然走来。
被唤作小美的前台当即恶人先告状：“店长！他们没预约就想进去。”
店长显然是个识大体的人，并未直接听信前台的一面之词。她笑吟吟地望向邬瑶，却在看清她的脸时，微微一愣。
“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