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胡司令那里自然是管饭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贺远笑着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
“不过,我还是觉得,回来和弟兄们一起吃这大锅饭,更香,更踏实。”
“哈哈!贺专员真是性情中人啊!”
程慕颐闻言,立刻笑着起身,热情地招呼道:“快!给贺专员安排碗筷!”
随即,他又凑到张国焘的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得色。
“张先生,您看,这下……可彻底放心了吧?”
张国焘看着不远处正与学员们谈笑风生的贺远,那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缓缓的松弛了下来,并若有所思的慢慢点了点头。
“嗯……看来,的确是我多心了。”
贺远如此着急地赶回来,甚至不惜放弃胡司令那边的盛宴,必定是不甘心就此放弃特训班这边的功劳。
如此一来,他之前那些看似诡异的举动,倒也说得通了。
应该,是没什么阴谋了。
……
饭后,程慕颐主动找到了贺远。
“贺专员,您今晚……有何打算?”
“哦,我回来收拾一下东西。”贺远回答道。
“胡司令那边催得紧,案子没破之前,我恐怕都得住到司令部那边去了。”
听到这话,程慕颐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连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查案要紧!我这就喊几个人过来,帮您收拾行李!”
“不必了,程站长。”
贺远笑着摆了摆手。
“我已经让陈默去喊人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在走之前,我倒是有几句要紧话,想单独和程站长聊一聊。”
程慕颐闻言,神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对这位出手阔绰,行事果断,却又似乎无意争权的贺专员,已是好感大增。
他立刻会意,跟着贺远走到了食堂外一处僻静的角落。
“贺专员,您有何吩咐?”
“程站长。”
贺远掏出一根烟递给程慕颐,自己也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当心张国焘这个人。”
“什么?”
程慕颐闻言,夹着烟的手猛的一抖,险些把烟掉在地上。
随即他紧张的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惊问道:“贺专员,您……您这是何意?”
“现在还不好说。”
贺远摇了摇头,吐出一口烟雾,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飘忽。
“但你只要记住,这个人的问题很大。”
“你平日里,多加小心,肯定没错。”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程慕颐那张写满惊疑的脸上,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我这是为你好。免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连累到你,可能……会没命的。”
“这……这……”
程慕颐更是心惊肉跳,还想再追问些什么。
但贺远却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打断了他。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抓紧过去了。”
他拍了拍程慕颐的肩膀,不再多言。
“程站长,自己多保重吧。”
说罢,贺远便转身,径直回了自己的营房。
……
屋内,陈默已经带着王福山等候在此。
“老大。”
“教官。”
“嗯。”
贺远点了点头,随手将门关好,直接问道:“我不在的这半天,特训班里情况如何?”
王福山立刻上前一步,将下午张国焘如何疯狂加练,又是如何声嘶力竭地强调纪律和保密原则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汇报了一遍。
听完之后,贺远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呵呵……看来,这张国焘,是果然着急了啊。”
陈默闻言,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了然的笑意。
“没错,老大您真是料事如神。”
“这张国焘越是着急,就越说明他如今的处境岌岌可危,急于向代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教官……陈先生……”
一旁的王福山听着两人的对话,终于鼓足了勇气,试探着问道:“教官,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您……您是否有什么需要学生去做的?”
“呵呵。”贺远闻言,转过头来,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今日喊你来,正是有件要紧事,要交代给你。”
贺远对着王福山招了招手。
“附耳过来。”
王福山连忙凑上前去,贺远在他耳边低声私语了片刻。
只见王福山的脸色先是震惊,随即转为骇然,最后,又化作了一片决绝与了然。
“教官……您放心!”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学生,保证万无一失!”
“很好。”
贺远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不再耽搁,对着陈默一摆手。
“我们走。”
……
片刻之后,一辆福特轿车缓缓驶出了特训班的大院。
程慕颐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的挥着手。
直到车灯彻底消失在巷口,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快步走回了张国焘的营房。
“走了?”
张国焘正坐在炕上闭目养神,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走了!走了!”
程慕颐兴奋的搓着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
“哎呀,这尊大佛可算是走了!”
“张先生,这下……咱们总算是能睡几天安稳觉了!”
张国焘闻言,也缓缓睁开了双眼,那根紧绷了几日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
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轻松。
“是啊……总算是清净了。”
“接下来这几日,你我便可安心整顿,不必再受那姓贺的掣肘了。”
……
随着两位“最高长官”的放松,整个特训班大院的气氛也随之松懈下来。
入夜,大部分营房的灯火早早便熄灭了。
就连那几处平日里警惕万分的暗哨,此刻也都缩在墙角,抱着枪打起了盹。
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大院外那条漆黑的街道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到了马家街十三号的后墙根下。
来人,正是正兴米铺黄博安派来的那名心腹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