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俄一行人一离开“老鼠王国”,便看见几位“老鼠王国”的人一动不动地趴在不远处的地上。
他们的尾巴缠成一团,以致于每个人皆寸步难行。
其中一人注意到了列俄的存在,继而抬起头用嘶哑的嗓门喊道:
“好、好心人!请......给我们一些水吧......”
他们的左侧刚好有一条小溪,列俄把溪水装进水壶,小心翼翼地放到那人的手里。
丸悲伤地说:
“他们得了‘漩涡病’——由于尾巴缠在一起,生活无法自理,因此不得不在这附近等待死亡的来临。”
少年似乎对丸的解释感到十分惊讶:
“这居然也算得上是‘生病’吗?明明仅需剪掉尾巴就行了。”
而丸觉得少年的质疑不可理喻:
“呀!怎么能做这么可怕的事!与其剪掉尾巴,不如慷慨赴死啊......”
少年皱着眉头,望向列俄,列俄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继续赶路。
......
经过了漫长的跋涉,列俄已数不清身后有几座高山,她遇见了各种各样的怪事,也从中领悟了许多极为珍贵的道理。她不再是曾经那个习惯于依赖母亲的小女孩了,而是一名知识丰富、充满活力的冒险家。
共同享有的冒险经历让列俄、少年、丸三人的关系愈发亲密,他们约定:等打败了巨龙,就将他们的故事整理成一本书,以便后人参考。
在冬季到来前,他们总算发现了巨龙的巢穴。
巨龙张开翅膀,向他们怒吼着,庞大的身躯挡住了阳光,恐怖的声浪直接折断了无数棵树木。
而就在列俄与她的伙伴们纷纷举起武器,准备跟巨龙进行殊死搏斗时,巨龙竟说话了:
“我晓得你们想要什么,我也可以满足你们的愿望,但是,你们必须先回答我八个问题。”
面对巨龙的要求,少年立刻拒绝道:
“不,我们不打算和你谈判,更没理由相信你,我们会替你伤害过的无辜者光明正大地教训你一顿!”
巨龙反驳:
“教训?伤害?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真的有十足的把握打败我?你们不相信我,却无条件地相信那些未经求证的话吗?你们未免太自傲了!况且,按我说的办又没什么损失,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随后巨龙忽地张大嘴巴,用爪子拔下一颗牙齿,将其扔给列俄:
“喂,小姑娘,这就是我的诚意!我答应你们,一旦我的八个问题得到了回答,无论你们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列俄愣愣地盯着巨龙的牙齿,她没料到自己的目的这么快便达成了,但她马上恢复了冷静,因为她笃定巨龙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令他们如愿。
不过,她的内心的确有所动摇,毕竟自己日思夜想的、可以拯救母亲的解药就在眼前。
故列俄说:
“好吧,我们乐意回答你的问题。”
列俄的话使巨龙十分兴奋,它又笑了几声,接着它叫出了列俄的名字:
“那么,第一个问题,列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直向北走。”
“嗯,第二个问题,你遇见的那三位女巫分明告诉你无论向西、向东或是向北均能碰上我。为何你偏偏选择向北走?”
“你是极为危险的存在,而我的母亲住在南方的小镇,我认为只有往与之完全相反的方向前进,让自己离母亲尽量远一些,才可以更快见到你。”
“第三个问题,我知道,你所在的小镇上,每个人都会患上那种病,就算你带回了我的牙齿,治好了你的母亲,却不得不对其他的病人不管不顾,你难道不怕自己遭受他们的谴责?”
“我......他们一定能理解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第四个问题,你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公平的吗?”
“我不清楚,不过,我希望我的行为会使今后的自己面临更加公平的处境。”
“我最憎恨这种模棱两可的答复!你只需告诉我——究竟是公平的?还是不公平的?”
“公平。”
于是巨龙满意地看向丸:
“第五个问题,‘老鼠王国’的贵族们把我塑造成无恶不作的魔鬼,但是,你可曾看见过我?”
“没......没有。”
“哼,果然!我对残害你的同胞毫无兴趣,再者,我仅拜访过‘老鼠王国’一次,还是应你们的国王邀请,遗憾的是你们的国王一望见我的身躯便因惊吓而昏倒了。至于那些催促你们躲进地洞里的警笛,只是用来掩盖贵族们寻欢作乐的声音的手段罢了!”
“骗人!怎么、怎么可能......”
“信不信由你。第六个问题,你凭什么断定是我杀害了你的父母?”
“我......明知故问!”
“你的父母实际上死于‘漩涡病’。那一天,你的父亲和朋友发生了争执,而后他们开始拳脚相向,你的母亲前去劝阻,却因一时疏忽导致三人的尾巴缠在一起。结果,他们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并拜托那名朋友的妻子照顾你——也就是你现在的继母。”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胡说!”
“用不着急着否定我,等你回去后,真相迟早会大白。另外,你的继母隐瞒事实是为了顾及死者的体面,反正,只要把罪名全部强加到我的身上,那么死者便可安息,活着的人则能心安理得地继续生活。”
巨龙无视了一脸惊恐的丸,尖锐的目光刺向少年:
“第七个问题,过去前来讨伐我的人,无一不穿戴着精良的装备,为什么你仅手持一根小小的木棍就敢挑战我?”
“因为我有值得信赖的同伴!而且,这根木棍是父亲给我的礼物,它的存在使我能够勇敢地面对任何苦难。”
“第八个问题,你依靠同伴的力量才得以遇见我,莫非你忘了你父亲的要求?”
“的确,父亲希望我可以独自战胜你,但是,同伴照样是我的‘一部分’,我不会抛弃同伴,更没法否定同伴的重要性。”
“是么。”
不知为何,巨龙的语气中满是欣慰,紧接着,它扇动翅膀,制造出一阵裹挟着沙尘的强风。
列俄、少年与丸纷纷低下头,直到强风逐渐减弱、视线慢慢变得清晰的时候,他们才缓缓睁开眼睛。
就在此刻,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巨龙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高大的男子。
是梦里的那个人!列俄猛地意识到。
少年则激动地跑向男子,大喊:
“父亲!”
男子笑着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然后跟不知所措的列俄和丸解释道:
“其实,我就是巨龙,我的责任是守护这片区域,确保药草的安全。我无意欺骗你们,只是我需要确认我的孩子是否具备继承巨龙血统的资格,况且,我也想满足善良的人的心愿,比如,你——列俄。”
回过神来的列俄连忙望向原先巨龙的牙齿所在的地方,奇怪的是牙齿消失了,但土壤上多了一些雪白的草。
男子接过少年手里的木棍,将其插入大地,随即又拔出来,一眨眼的功夫,木棍就变成了一把铁锤。
像是有意和列俄说明一般,男子摘下一颗雪白的草,递给列俄:
“你真正需要的,不是巨龙的牙齿,而是这种名为‘龙之牙’的植株。晒干它,用我的铁锤把它慢慢研磨成药粉,接着仅需服下它,即可治愈百病。”
列俄朝男子道了谢,男子微微颔首,又跟少年交代道:
“孩子,你留在这儿吧,我会教你怎样使用巨龙的能力。我已经老了,但这片区域内仍有动乱,你的帮助能让我轻松不少,拜托了。”
听见父亲的请求,少年热泪盈眶,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男子对列俄说:
“当然,只依靠巨龙,无法保证‘龙之牙’的安全。列俄,极少人了解通往这片区域的路,你是其中之一,今后倘若有人向你询问相关的事,麻烦你替我们考察其是否真诚。”
列俄点了点头。
......
列俄将“龙之牙”装进背包,与少年跟男子道别。
一路上,丸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在路过“老鼠王国”的时候,她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紧紧握住了列俄的手。
“我不想回去了,请允许我继续和你同行吧。”
......
后来,列俄的母亲痊愈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寻找巨龙与“龙之牙”的下落,而他们大多会在某个路口碰上两位女巫。
面对他们的问题,两位女巫总是如此回复:
“巨龙?哦呵呵呵......只要你愿意,无论是向东、向西或是向北,最后都可以看到它的。”
“不过得小心哦,别被诱惑了,唯有巨龙实现得了你的愿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