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元十年十月中,田秀以李牧为将统兵六十万伐齐。
齐王建以齐太子升为将命其统兵二十万坐镇聊城。
聊城。
司马府。
太子升高坐其上,齐军众将坐在其身侧。
“夏司马!”太子升看着司马夏雍,问道:“本太子初来乍到,不知府库是否充盈,钱粮还剩多少?”
司马夏雍拱手应道:“近两年来我齐国连遭天灾,粮食一直欠收,如今府库之中的存粮不过六七万石,财帛则只剩金五百,娟千匹。”
太子升闻之,顿感不可置信。
这聊城在齐国也算有名的富庶,就算遭遇了天灾,府库也不可能会如此虚竭。
莫非是司马夏雍从中贪污?
想着,太子升满脸狐疑的开口说道:“夏司马,据本太子所知,聊城一向富庶,府库怎么会虚竭至此?”
见太子升向自己投来一个质疑的目光,夏雍慌忙跪倒在地,拱手道:“太子明察,前年赵军破聊城,撤退之时将府库洗劫一空,聊城几十年的积累,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后来聊城又遭遇灾情,粮食一直欠收,府库因此才会如此虚竭。”
太子升闻之,心中大恨,道:“赵国实在可恨,这笔账本太子定要跟他们算一算。”
“腾将军!”太子升看向副将腾炳,问道:“赵军到什么位置了?”
腾炳拱手应道:“根据探子传来的最新情报,赵军已出冠氏,估计不日就会抵达聊城。”
太子升点头又问:“赵军统兵将领是谁?”
腾炳道:“大将军李牧!”
太子升闻言,冷笑道:“我以为来的是田秀,原来只是李牧。”
“传令!”太子升站起身对众将吩咐:“全军做好准备,本太子要摆开阵势,与赵军会战一场。”
众将闻之,面色皆是大变,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应声。
太子升见状,怒道:“各位将军这是怎么了?莫非惧怕赵军?”
腾炳硬着头皮说道:“太子,赵军这次来势汹汹,统兵之人又是大将李牧,李牧世之名将,很难对付。大王要我们坚守聊城,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去触他的霉头。”
太子升听了这番话以后,极为愤怒。
齐军还未战,居然就已经先怯,这仗还能打吗?
“混账!”太子升怒怼腾炳道:“什么世之名将,你怎敢长他人的志气,灭我军的威风?李牧有什么了不起?前年就是他统兵攻打我国,结果呢?打了两个多月连一座祝柯都打不下来,后来听说本太子率领援军赶到,此贼更是灰溜溜的跑了。
赵国众将,本太子放在眼中的也只有田秀一人,李牧不过一个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田秀既然不来,本太子就先击败李牧,让赵国好好知道我齐国的厉害!”
太子升话音刚落,齐将郭绍就站了出来,说道:“太子,李牧可不是什么沽名钓誉之徒,他的本事不小,打过许多的硬仗。这人的统兵本领不下于昔日武安君白起,太子殿下不可小觑啊!”
太子升没想到一个小将都敢跳出来公然反对他,分明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这绝不能容忍。
“来人,将此人拉出去,砍了!”
太子升一声令下,立即就有刀斧手进来拉人。
腾炳见了,急忙为郭绍求情:“太子,郭将军只是一时失言,并非存心冒犯太子,请太子恕罪!”
其余将领也站起身为郭绍求情。
太子升见这么多人求情,这才松口,道:“也罢,既然各位将军都为他求情,那就免了他的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人顶撞本太子,是一定要罚的,来人拉下去打二十军棍!”
郭绍被行刑官拉了下去。
听着外面板子拍到肉身上的闷响,众将皆噤若寒蝉。
太子升见了很满意,说:“还有人反对本太子吗?”
众将都把头低了下去,无人敢应声。
“好,散会吧!”太子升站起身走出了营帐宣布散会。
回到自己的房间,太子升取出一份地图,认真的看了起来。
腾炳从外面进来,抱拳道:“太子!”
太子升看到腾炳进来,头也不抬的说:“将军来的正好,你看看,我们在何处与赵军会战比较合适?”
腾炳往地图上看了一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太子升抬头看向他:“腾将军,你怎么了?”
腾炳咬了咬牙拱手说:“太子,臣反对和赵军会战!”说完了以后,腾炳内心非常忐忑。
原本他以为太子升要大发雷霆,结果太子升就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要发飙的意思。
腾炳被看的有些发毛,正寻思着要不要请罪,太子升说话了:“腾将军,其实孤也不愿意和赵军硬碰硬,可是我没有选择。”
腾炳闻言,满脸惊讶的看着太子升。
太子升接着说道:“赵军这次动用了整整六十万大军,六十万!他们这是奔着灭亡我齐国而来的。”
腾炳说道:“既然如此,我军更应该依托城池防守啊!”
太子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赵军六十万之众,不可能在旦夕之间集结完毕,本太子估计,他们的前锋,最多只有十几二十万人,从兵力上来说,我军和赵军是相当的。
如果我们在城中坚守不出,等赵军的大部队赶到,就会把我们困死在城里。
刚才将军也听到了,城里的存粮只有不到十万石,这点粮食最多够大军吃两个月,待两个月后我们的粮食吃完,大军不战自崩矣!”
“太子……”腾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他本以为太子升年轻气盛急于立功,却没想到太子如此深谋远虑。
“腾将军!”太子升拍了拍腾炳的肩膀,说道:“我军唯一的生路,就只有赶在赵军集结完毕前,先打败李牧率领的先头部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争得一线生机。”
“本太子又何尝不知道李牧是世之名将?可我们没有选择了。”说到此太子升仰天长叹。
腾炳总算理解了太子升的苦心,可仍然有所不解:“太子,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和大家说清楚呢?又为什么要处罚郭将军?”
太子升苦笑一声,“军中将士若知晓如今局势如此严峻,士气必然大减。我故意表现出轻视李牧,就是为了振奋军心。只是我没想到,你们都会跳出来反对我,在那种情况下,我只有处罚郭绍将军,才能为护我统帅的权威。”
腾炳恍然大悟,心中对太子升多了几分敬佩,拱手道:“太子深谋远虑,是臣见识短浅了。不知太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太子升指着地图道:“赵军前锋将至,我打算在城外十里处和他们摆开阵势会战一场。这次,我们必须要胜利,要是败了的话,齐国亡矣!”
五日后,赵军抵达聊城。
当夜,李牧收到齐军下的战书。
看着齐军下来的战书,李牧非常奇怪:“齐军为什么不依托城池据守,反而主动邀请我军会战?按照我们得到的情报,聊城只有二十万齐军镇守,其余的军队都分散在各处,旦夕之间不可能集结过来。怎么齐太子要迫不及待的和我们决战?
到底是齐太子年轻立功心切,还是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呢?”
说着,李牧站了起来,负着手在营中来回奔走,想思考清楚齐军图谋。
终于,李牧停下了脚步。
“齐太子这是知道我军势众,所以想先打败我率领的先头部队,好占据优势!”
想到此,李牧不禁冷笑:“我军虽然只有二十万和齐军兵力相当,然我军野战能力远强于齐军,本将有何惧哉?”
说罢,李牧立即下令:“传令,告诉齐使,就说本将答应会战。不过我军初来乍到,要休整两日,第三日再行决战!”
“唯!”
“传令,让全军好好休整,两日以后,准备与齐军会战!”
“唯!”
李牧又叫来了将军冯劫,对他说:“冯将军,交代你一个好差事,你到后方去,找一批漂亮的舞姬来,本将有大用。”
冯劫领命而去。
李牧又对蒙恬兄弟吩咐道:“二位少将军,本将要你们从现在开始率领所部兵马,到我军营地外,绞齐军斥候,我要让城里的齐军彻底变成瞎子!”
“唯!”
邯郸。
田秀时刻关注着战局的发展,只是因为信息差的缘故,田秀此时并不知道李牧要与齐军会战。
“丞相!”田秀正在大堂处理公务,就听到有人叫他。
抬头一看进来的人是上官文君。
“文君,你怎么来了?”田秀一看是上官文君,顿时放下了毛笔,招呼她过来坐。
上官文君行了个礼说:“太后有情。”
田秀闻言不敢怠慢,慌忙跟着上官文君去信都宫。
两人到了地方以后,上官文君在殿外等候,田秀独自进去。
“太后!”田秀拱手见礼。
韩乐坐在帘子后面,幽幽说道:“我还以为大丞相得了佳人,早把我这个老女人忘了。”
田秀闻言,笑道:“乐儿,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两天没来看你,是忙于公务而已。”
“啊呸,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每天陪着那个蛮夷公主,听说她还怀孕了?”
田秀没想到韩乐消息这么灵通,“太后,玉漱她虽然是草原出身,但也不是什么蛮夷,她人很好的。”
“我才刚说了两句,你就急了。”韩乐叹道:“果然,你还是做了薄情郎。”
田秀只好又说了一番土味情话,这番话说的田秀自己都觉得肉麻,偏偏韩乐就吃这一套。
不仅是韩乐,好像所有女人都吃这一套,当然前提是自身得有实力。
如果没实力的话,那说土味情话就是舔狗,有实力的话那就是深情。
田秀在几个女人心中就属于后者。
“好了,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韩乐撩开了帘子招手让田秀过来,对他说:“我今天找你来,不是兴师问罪的。”
“那就好。”田秀捂了捂腰子。
韩乐被气笑了,没好气的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秀急忙转移话题:“殿下,咱说事,你找我来是干嘛的?”
韩乐说道:“玉儿还有子房,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尤其是玉儿,得给他找个正经师傅教他读书了。”
田秀揉了揉鼻子说:“让文君教导他们不就挺好?文君是有名的才女,还教不好他们吗?”
韩乐白了田秀一眼,“文君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有那么多时间一直教导他们。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就只有玉漱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在乎我和玉儿了?”
田秀急忙说道:“我怎么会不在乎你?不在乎玉儿呢?我只是觉得这事难办。”
韩乐不满的看着他:“你连一个好师傅也找不来吗?”
田秀摇头说:“不是,子房也就罢了,玉儿身份特殊,恐怕很难为他找一个合适的师傅。”
韩乐说:“我早给你想好了,对外就说玉儿是你和文君的孩子。”
田秀一听韩乐想的这么周全,也是马上给出了保证:“那行吧,最多两三天,我就会找一个师父来教导玉儿。”
离开信都宫,田秀找来毛遂,让他帮自己寻一个大贤给田玉当老师。
第二天,毛遂就带来了一个大贤。
这位大贤叫南子,已经七十多岁,他是西河学派有名的大贤。
田秀恭敬的请南子担任公子玉的老师。
南子也没有推脱,答应了下来。
信都宫,田玉读书的地方。
上官文君对他和张良说:“今天下午会有一位大贤叫南子接替我教导你们读书,他已经70多岁了,很有学问。今后你们两个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南子,知道了吗?”
小张良十分恭敬的说:“知道了。”
田玉则有点不太情愿,他不想换老师。
“玉儿,你知道了吗?”上官文君责问道。
“知道了。”田玉不情不愿的说道。
上官文君听后这才离开。
她走了以后,田玉立马离开座位,关上了房门。
小张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要使坏。
“田玉,想干什么?”
田玉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要整一整这个新来的老师。”
小张良说道:“田玉,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文君先生说过,要我们尊敬这位新来的老师,你怎么能…”
田玉打断他:“你想换个老师?”
张良摇头,他也舍不得上官文君。
一个香香的老师和一个糟老头子,没人会选后者。
田玉坏笑着说:“那你就别阻止我。”
下午南子来为公子玉上课了。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南子拿起毛笔,往砚台里蘸墨水要写字。
田玉这才坏笑出来。
小张良则露出了一丝不忍。
南子沾了些墨水,发现这墨不对,一闻才知道是有人用尿研的墨。
不用说,肯定是田玉干的。
南子大怒,气愤着离开了。
田玉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捧腹大笑。
“丞相!”南子找到了田秀,对他说道:“老朽可能没有办法为您教导公子了。”
“出什么事情了?”田秀扶起南子。
南子把有人往砚台里撒尿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田秀勃然大怒:“南子,你老人家先回去,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田玉他们读书的地方。
田玉正趴在桌上梦周公,小张良则是老实的在旁边看书。
看到田秀气势汹汹的进来。
小张良立即站起来身,往后面退。
田秀拍了拍桌子,田玉惊醒,看到田秀,田玉心生恐惧,知道大事不妙。
“你们俩刚才谁往老师的砚台里撒尿?”田秀质问道。
田玉又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着小张良,小张良向前一步,深吸一口气,指着田玉说:“丞相,刚才就是他往南子的砚台撒尿。”
“你小子不讲义气!”田玉企图逃跑,结果刚转身就被田秀像拎小鸡子一样拽了回去。
田秀扒下田玉的裤子,一顿暴打。
田玉被打的哀嚎连连。
小张良走过来:“丞相,别打了。”
田玉闻言,顿时露出感激的神色。
田秀看着小张良:“子房,你要给这小子求情?”
小张良默默从身后掏出一根棍子:“不是,我的意思是用这个打更痛。”
转眼,田玉一瘸一拐的来到了韩乐面前。
“阿母!”田玉扑到韩乐怀里,哭着说:“阿父他打我!”
韩乐听了很惊讶,连忙扒下田玉的裤子,见他半边屁股都肿了,非常心疼,“你阿父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打你?”
田玉委屈的说:“我往南子的砚台里撒尿,阿父就来打我,张良那个小叛徒出卖我不说,还给阿父递棍子,你看阿母,我被阿父打的有多惨,你看看!”
韩乐“哦”了一声,不动声色的从垫子后面抽出一根棍子。
“阿母,你干什么?”田玉惊恐的说。
韩乐笑得很和蔼:“玉儿,阿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阿母只是想打你一顿!”
“田玉!”韩乐一秒钟变脸。
田玉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信都宫都能听到田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