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不难懂,是人有亲疏之分,不要说马大娘未必舍得闺女出钱贴补婆家,难道她娘就乐意?
她娘也就心知肚明管不了她,但凡管住,何止是未必舍得闺女贴补婆家,不让她全搬回娘家才怪。
一样的,大家都是俗人,涉及到自己儿女利益,谁都清高不到哪去,不谋财害命已是良辈。
马大娘就是太急了,自知闺女单纯,想多教点闺女,没错,错就错在没有把握好火候,火太猛。
更糟的是,姑爷还是护弟狂魔,当弟的又什么都是兄好,谁谁都配不上兄,委屈兄的那种狂人。
摊上如此不讲理的两兄弟,可不被盯住,稍有前后不一样举止,不是破坏他们家团结友好的敌人,也是了。
所以她早早起就摆出啥啥都是护弟狂魔的心肝宝贝弟弟当家作主的架势,哈哈哈,不要太机灵!
“傻了?马大娘不想大嫂吃亏,不就你吃亏,还乐?”
“你是不是太小瞧你爹娘,哎哎哎,干嘛干嘛——”
“干你!”
“我上——”
“好勇气!”
……
一觉醒来,不用掀起床幔,肯定已经日上三竿,早起锻炼百分百错过了!
周半夏捶了捶后腰,懒得拉铃铛招呼丫鬟进来伺候,从枕头旁摸出发簪挽发,套上外袍冲向净房。
如厕梳洗之后回房,无须她询问孩子此时在哪儿,麦冬在给她梳发时主动禀报她家那位有何吩咐了。
孩子已经被他抱去正院,他也已经带书箱去的正院温书,且,让她睡到自然醒来,午膳到正院去。
周半夏总结了一下,点头以示知晓,再观镜中人。
很完美。
月子坐的好,气色好,只需简简单单一根发簪,更无须黛粉,清丽脱俗的,这是哪来的大美人嘛。
大美人站起身,理了理身上衣裙,一个转身,就听见麦香声音,待她进来,还可见她双手端着托盘。
不用说,又一准是她家那位早有吩咐在先,不管何时起床,早膳吃不吃的不强求,要先喝一杯蜂蜜水。
当然,有蜂蜜水的托盘,必少不了有吃不吃不强求的早膳主食之一包子和饼子,只不过份量少了而已。
吃了鸡蛋饼,喝了蜂蜜水,再带上针线房为公公婆婆准备的换季衣物,以及其它七七八八的东西。
像带有空心的男子发簪,带有小机关的男子发冠、扳指,可以防身用的,自然,还少不了带上银票。
巳时。
顾二柱不在家。
在周半夏的意料中,她公爹临时决定的后天出门,只有两天时间在家,这个时辰肯定在外面处理什么事情。
出她意料的是怎么不到午后,她婆婆这里就有客人,居然连三婶也在这边,她儿媳张春燕不是月份大了?
难怪这边守院门的婆子说二爷刚去的在外院书房,想来这一帮女眷来了也没有多少长时间。
既然已知有女客来访,带来的东西自然不好带进正厅,周半夏就示意麦冬先将带来的东西放到西厢房。
和村子里的院子一样,如今正院这边的东厢房归马珊带孩子休息之用,西厢房归她一家也是如此。
平日里有儿子在这边,不想回西院处理庶务的时候,除了不好召见男管事以外,也能在这边西厢房处理。
是以,不用多说,给麦冬使了一个眼色,麦冬自然就明白带来的东西要放在西厢房哪间屋较为不引入主意。
就像马大娘此时也在正厅,免不得有孩子在正厅待不住,抱外孙出来要找弟弟玩什么的一起进西厢房。
只要将带来的东西放到里屋就不显眼了,马大娘还是很讲究的,不会乱闯明显不是孩子休息的房间。
但马大娘讲究,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不熟悉的女客不好断定,顾家三婶就是好奇心很重的一员。
“三丫来啦,快进来,我刚想和你娘说让你只管忙你的,咋来了?我就说这孩子礼数周全吧。”
周半夏还未跨过正厅门槛,就听里面传来三婶王氏说笑声,听着就是在向谁解说她为那人而来似的。
“都好,都好,都是好孩子,你们顾家祖宗保佑着呢,进你们家的孩子都个顶个孝顺,孩子大姑好福气啊。”
得!
这说话的应该是田二狗子的二大娘,也就是老太太的二弟媳,昨天说回去,最后肯定还是没走成。
因田二狗子的缘故,老顾家如今有多不待见田家就有多不待见,连累的田家其他几房人都不受欢迎。
昨天就连她公爹也只意思意思地邀请一下他据说他姥姥姥爷在世时不受待见的二舅两口子上家里坐会儿。
可不,就是昨天刚刚见过的小老太,除了这位小老太婆媳二人,在座的还有两位生面孔的小妇人。
看座位顺序和位置,还挨着位小老太婆媳二人,应该也是田家人,反正百分百不是马大娘带来的人就是了。
思绪之间,看似想了很多,却不过是一眨眼之间,周半夏已经含笑进厅不等绕过屏风就回应王氏,她这就来。
待绕过屏风,她叫着娘的,朝在座的女眷笑笑施一礼之后就被人拉住手,还带拽地拉她往前走。
周半夏不由乐了,翻遍记忆,她是真真没见过这位亲拉她的小妇人是何人。
还怪自来熟的。
“……哈哈哈,知道了、知道了,娘,轻点轻点,慢点慢点,不瞅我二表婶都不担心啊。
知道我是谁不,还记得小时候和二姐一起揍你大堂姐的小姐姐是谁不?”
“……”别说,别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周半夏有些不敢确定地瞪大眼,“香姐姐,香莲姐姐?”
“哟,可算想起来我是谁了!”丁香莲忍笑板脸瞪她,“我当你贵人多忘事,忘了我这个小姐姐了!”
“那不能,我回来的时候我大姐还说你夫家很远。”不好说对方后来随母改嫁被带走,周半夏只能一语带过。
“可不就远了,在高阳县城那头呢。不怪你大姐没和你说清楚,自打我娘带走我,我连咱们镇都没来。
等要找人家,我娘也不想给我找这头,还是我那口子在那头当活计被我娘相中。
我早先倒是有听我娘说起你可算回来了,没想到你还成了二表婶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