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有些心烦。他在前朝已经被事务缠的十分吃力,现在又要应对后宫里的阴谋诡计,他轻抚着额角问着:“那依你们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善了?”
蔡京似乎早有计较:“此事的核心在于郭瑛与郭氏一族。郭瑛虽为郭家最疼爱、最受宠的女儿,但是郭耀应该也更在乎他目前郭氏一门所取得的荣耀。只要能保证他的荣耀不止,他应该还会继续配合我们。”
韩维摇摇头:“还是要给个交代的好。不然郭才人死的不明不白,郭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蔡京轻笑:“呵,你以为郭耀就那么疼爱他这个女儿?他是什么人我和官家恐怕比你知道的更清楚。”
韩维确实与郭耀接触不多,虚心的说着:“请元长贤弟明示。”
蔡京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慢慢的说到:“当年郭家看中先帝的身份地位,故意与高家交好,并且让郭才人身为女儿家经常出入高家,还与官家常常偶遇。你猜,是为了什么?”他没有等回答继续说着:“那些真心疼爱女儿的,谁家不是藏着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尊处优,才为世家小姐。这郭氏如何呢?送女儿去寄人篱下?非亲非故,高家难道一屋子的外男他们郭家都不会计较吗?”
韩维这才恍然大悟:“我只知平日里郭才人端庄大方、秀外慧中,又管的一手好账,便以为是家里娇养的。没想到啊没想到,郭耀的心思真真是……”他话没说完,但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接着,他把之前所有的内容整理了一下与赵顼说着:“如此说来,事情变的比较简单了。珍儿已死,且是潜逃过程中失足摔死的,那么势必就是珍儿贪图财物、谋害主子,秘密将郭瑛推入太液池中。如今,真相大白,官家思念郭才人,也感念郭家功绩,特命郭家再送个才人入宫,仍旧享受郭才人的荣光。”
赵顼心下不喜,正想反对,蔡京抱拳道:“陛下,韩维此法可行。先稳住郭家,后面的事,我们慢慢再查。宫内关系错综复杂,整件事迷雾重重,我们要用这个事让敌人放松警惕,才可等他们路出马脚。切勿打草惊蛇。”
赵顼深深看了蔡京一眼,明白他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于是叹了口气,吩咐道:“韩爱卿,就按你说的做吧。”转头又对李宪说到:“此案就按珍儿谋害才人定论,对外如是说吧。只是暗中还要继续追查下去。这深宫里的鬼,必须早日抓出来!”
韩维和李宪肃然领命。
很快,后宫里郭才人落水案有了结果。珍儿因着谋财害命、背叛主子,被鞭尸五十,再在城墙上曝尸三天,以儆效尤,好安慰郭才人在天之灵。而郭瑛尸体葬入黄陵、赐瑛嫔封号,享嫔妃殡葬之仪。
郭家那边也很快拟定了郭耀胞弟郭尡的长女郭琅进宫,接替郭瑛的才人之位。擢升郭耀、郭尡半级,并赏金千两。
一个月后,郭家人欢欢喜喜的将郭琅送进宫,郭耀、郭尡更是精神抖擞,誓死效忠陛下。一番热闹之下,郭家仿佛已经遗忘了那个叫郭瑛的女儿。
想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带着些骄傲的少女,刚入宫的时候,明朗隐忍,才智聪慧。得宠的时候也是一副骄傲、谦逊、带着些内敛的模样。如今尸骨未寒,就这样默默的被堂妹替代。甚至于家族也放弃了追查她死亡的原因,弃之如敝履,草草遗忘。宫里的人也都是唏嘘一片。正所谓物伤其类,每个人都仿佛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