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午己未相交时许,苏任启等人离开岳州打道回京都。
岳州距离京都不过八十里地,附近的官道修得比其他地都要宽敞且平整。倘若策马快奔用不了多时间便能抵达京城。但是京城乃天子脚下,附近官道上禁止策马狂奔,除非是朝廷六百里加急唐报。
苏任启等人的队伍不紧不慢地在它上面行走着。他们于出发两个时辰后便方才来到京城效外。
这一次,苏任启乘坐的是马车。他身旁坐着的分别宇文萱和上官箐。他之所以选择乘坐马车,当然是考虑到宇文萱已身孕。他担心她在马背上颠簸会影响身体及腹中胎儿。之前,他打仗时对她疏于照顾,眼下闲下来时再不能怠慢了。男人对于自己即将出生孩子的那份喜爱是那些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用言语表述的。
苏任启左手握着宇文萱的右手。他便能清晰地感觉到滑脉(喜脉)跳动的节奏。
苏任启的两手一边握着宇文萱,一边握着上官箐。此刻,他的内心除了满足感再没有别的顾虑。他可以放松身体靠在车后闭目养神。他身旁的宇文萱与上官箐却你一句我一句在闲聊。她们所说的话题有时也会扯上苏任启。他并不把那些琐事放在心上。只有在他不得不开口时,随便扯几句应付她们。不过,她们并不在意。她们也只是以为他难得清闲,所以此刻正在享受清静而已。
要说苏任启实在清闲,那也不见得。人有时也会自找烦恼。苏任启这几天来,当他一有空时便不时想起一个问题。它就是两天前王禅为什么特地来告诉自己,希望他回老家一趟?自从他的武功修练入化虚境可以元神出窍后,他已经把之前失去的记忆全部回想起来了。
往者已以,来者不可追,老家苏卢镇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仅剩的老宅他当年也已经赠送给老奴苏必成。苏卢镇于他苏任启而言上无片瓦下无寸地。这样的地方谁要说是自己的家乡,着实让人感到有些可笑。
苏任启记得——自从家门落魄之后,就连他与自己的亲叔叔、婶婶的关系都被疏远了。倘若,老家那里还有不时还能想起的人。那便是叔叔家的大儿子苏任行,他只比自己小两岁。不过听说他出生时被羊水呛到过,因此他打小就有些痴傻。在苏任启的印象中他整天就象“尾巴”一样跟着自己。自幼自己去哪堂弟便跟到哪,好不令人厌烦。然而,苏任启离开苏卢镇的这几年长久见不到堂弟苏任行。他每每想起苏卢镇总能记得那张跟屁虫的笑脸。唯一不同的是他对那张脸再无半点嫌弃了。
吁……
马车忽然缓缓停下来。苏任启也从沉思中惊醒。
“哎!阿信马车怎么停了?”上官箐问道。
“你当我是神仙呢;你、我同坐一辆马车,对于外边的事情你不懂我哪会懂。”苏任启回道。
“是啊,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没关系,待会于大哥肯定会派人过来通知相公的。”宇文渲说道。
上官箐撩起侧面的帘子。她接着探出头去望了望外面的队伍。
“这里是京城北门十里外的枫叶林;我之前办案时常路过这一点错不了;队伍为什么在这停下来了?难道说有人来迎接咱们?”上官箐说道。
“呃,或许有这可能。”苏任启说道。
“我先下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们且在这等等。”苏任启继续说道。
“这里是京城郊外理应不会有什么坏事;你去看看于大哥到底怎么了。”宇文萱说道。
“不行,我也要下去看看;前面送别楼外常有人在那里摆卖水果;我顺便给萱姐买些许上来给她;好让吃后解解乏。”上官箐说道。
“你终是犯了好事的毛病;我若不是看在你还为你萱姐考虑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苏任启说道。
“走走走,就你话比米多。”上官箐说道。
苏任启与上官箐下了马车。他们一前一后朝前面于成志的马车走去。
于成志乘坐的马车在前边。它与苏任启乘坐的那辆车距离不过十几丈。人未到,苏任启就已经看见于成志站在自己的马车旁。此刻他正痴痴地望向官道旁的‘望别楼’。苏任启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望别楼木石搭建而成,它共有两层,楼的东北边是条河名曰浐河。它是黄河水系八大支流之一。可以说望别楼北边百姓经陆、水两路进京城迎接和离京城送别的地方。
苏任启快走几步路来到于成志身旁。
“于大哥,咱们的队伍怎么停下了?你有什么事吗?”苏启启问道。
于成志先是朝苏任启身上看一眼。他接着官道京城方向望去。
“我没什么事,只是不知道怎的咱们队伍的马儿走到这突然停下脚不走了;我不明原由因此下来看看。”于成志说道。
“还有这等怪事?那倒是有些稀奇了。”苏任启说道。
“这条路我之前曾多次走过,按理说这个时辰往返京城的人应该络绎不绝;你看现在官道上的行人却少得很。”于成志说道。
“大哥这么一说,我也感觉确是如此。”苏任启说道。
“情况有些反常,兄弟你是武道高手有没有感觉到是否有人对我们不利。”于成志说道。
“但凡在五十丈内有武道高手对咱们生出敌意我一般会有所察觉;可是,现在我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周边的任何敌意。”苏任启说道。
“于大哥不懂武道,他都感到有不寻常之处,你最好小心些。”上官箐说道。
“我确实没有从周边环境中感受到任何敌意;若是有,除非是王禅老祖这种级别的得道仙家;不过,若是有这种级的高手,他此刻早已现身,不会避而不见。”苏任启说道。
“除非他只是针对我们队伍中的某个人,所以并不打算大肆声张呢。”上官箐说道。
“开玩笑,普通众生在圣人面前皆为蝼蚁;人家大可大大方方出来取人性命;我们能奈他何?”苏任启说道。
“这么说或许是我多虑了。”于成志说道。
“管得他呢,既然队伍已经停下;咱们这次进京好歹有功在身,虽然没有人来迎接咱们;咱们何不自己进望别楼看看顺便歇歇脚。”苏任启说道。
“说得对,走我们进去看看那边码头、江景也好。”于成志说道。
于是,苏任启、于成志和上官箐来到望别楼内。这座景观楼座落在浐河边上已经有百余年历史了。它历经改朝换代多年的战火洗礼仍能竖立在那里实在难得。
苏任启从望别楼往河岸边的码头望去。他看见码头较远处的地方有许多百姓在那里等待乘船渡江。这与官道上寥寥数人行形成鲜明对比。这种反差令他心里感到有怪异,若是要他说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又说不上来。
“于大哥,你以前每次出京回京均有人在此接送;这次没有,会不会是心里感到不舒服?”上官箐说道。
呵哈哈……
于成志笑了起来。
“换作以前,我遇到这种事情心中或许还有些纠结;自从听到阿信说‘成事不必在我’之后,我只想踏踏实实做些实事;名声对我来说也没那么看重了。”于成志说道。
“既然如此,那大哥这次回京之后有什么长远的打算?”上官箐问道。
“我的打算自然是全凭圣上的安排了。”于成志说道。
“你这话等于没说,在朝任职谁不是圣上调遣?我的意思是说具体做些什么。”上官箐说道。
“这个…这个咱们刚从西北回来,那边的民情和京城这边的很不一样;我可能需要些许时间适应。”于成志说道。
“兄弟,你有什么好建议?”于成志问道。
“大哥,你也是个有学识之人,因何被这等小事所困惑?”苏任启说道。
“我知道当下圣上体量百姓疾苦,因此暂时没再度阔张疆土的打算;我打算回去之后的把工作重点用在巩固王权、改善百姓生活和治理贪赃污吏上下功夫。”于成志说道。
“大哥所说正是我武周朝廷当下开展工作的方向;因此,以后工作中但凡有威胁到陛下王权的人,我们必灭掉他们;但凡有谁奴役百姓,阻碍百姓努力过好生活之人,我们必处理掉他们。”苏任启说道。
“兄弟,你也这么想?那哥哥我心中就有底气了。”于成志说道。
“他日卧龙终得雨,今朝放鹤且冲天;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大哥好好干,陛下乃圣明之君;他不会亏待了你。”苏任启说道。
哈哈……
苏任启、于成志和上官箐三人均是一惊,不约而同同时望向二楼的楼梯口。他们看见李霊正在那里满脸笑容朝他们望过来。
“好!好!好!好一个‘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若不是云阳这孩子让在这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朕还听不到几位爱卿对朝廷如此忠心呢。”李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