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邵永微微皱眉,一切都有点太顺遂了。
他命格破败如此,一身晦气还能如此顺遂,那一定是要给他来个大的。
邵永可没忘了自己出门行走,便是感应到安陆县越来越重的空亡之气。
欲以身为饵,利用自己破败的命格,衰微的命数钓出安陆县的大劫,空亡之气……
但一路走来,虽然不断引发身边人的厄运,提前引动劫数,可安陆县真正的大劫却没有丝毫的影子。
现在或许是入了县衙,有了阴司的气运镇压,更无法察觉到那种劫数临头的悸动。
如此,若非是大劫在还未爆发之际,就被人拖延,平息……
那就是,自己已经身在劫中!
判官喜身着官服,感叹道:“疫鬼出现,莫非人间又有大疫?”
邵永听闻疫鬼出现,心中亦是一动。
疫鬼和病死鬼可不一样。
此等鬼物,命格极为特殊,不入福禄寿三星定命之中。
阴间所谓的命格乃是人间因果留下痕迹的凝聚。
所以往往强大富贵者,做出过不凡者,功业命格才会贵重。
而疫鬼某种程度来说,亦是造就无量因果!
阳世间若是掀起大疫,死者成千上万,有时候甚至波及万里,十室九空,因果之重,难以称量。
阴司追因溯果,最初传染疫病者,必然身系无量因果……
如此落入阴间,便可能化为疫鬼。
“疫鬼在凶命之中,亦是数一数二的大凶之命,一旦落入阴司,必会被第一时间寻到,打入刑狱司疠所狱中!”
喜微微皱眉:“虽然可能对他们来说有所不公,但是镇压这等鬼物正是阴司的神道天职。”
“昔年阴司未建立之前,人间大疫,动辄死者亿万,如此对疫病的恐惧汇聚成愿力,所成疫鬼几可成就神只。”
“强者为神,受天庭册封,为瘟部正神。”
“余者为鬼,便是疫鬼!”
“疫鬼横行人间,传染疫病,掀起大劫,正是阴司神道建立之后,才将这些横行人间的鬼神镇压起来,避免其扰乱阴阳。”
邵永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阴德凝聚的六品真命,生前至少搭救过数百人。
但大疫之时,一人传染一村,病死数百人都是寻常之事。
这也是六品的命格。
有时候一场死数十万人的大疫,就能造就数百尊六品往上的疫鬼,乃至一尊命格三品的瘟神都不稀奇。
而病死数十万人的大疫,在史书上可能就是轻描淡写的一笔。
阳间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句‘大疫,亡者数十万’,阴司判官的笔都要划拉秃了!
人间官府只需要掩埋死人而已,地府阴司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喜叹息一声:“传说未有人族之前,便有疫鬼了!最初的疫鬼甚至化为了凶物太古瘟蝗,能啃噬先天神只,活活吞吃过一尊天帝。故而天庭也极为看重对疫鬼的镇压,往往只是显露苗头,便会派遣瘟神收走瘟疫”
“当然,天庭亦会‘顺应天道’,派出瘟神降下疫病。”
说到这里,喜面露讥讽之色,道:“神道永远不会为众生抵御灾难,祂们只欲掌控一切,将灾劫也纳入神道之中,以统治一切!”
“昔年我仙秦独尊人道,乃以统天之时!最常与天庭冲突的便是瘟部。”
“后来诸位大方士破解了天庭的行瘟法宝,在丹道之上炼出了几乎可以祛除几乎所有瘟疫的祛瘟丹,又仿照太古巫道的方相傩法,开辟了仙秦的瘟道神官。”
“几乎让地仙界人族再无瘟疫,人人得以寿终,彻底压倒了天庭瘟部。”
“但后来仙秦的瘟道神官也被用于界海征伐,对不臣服于仙秦的诸多大世界行瘟放疫,动辄灭杀一界,也是太过了!”
喜说到这里,忍不住感慨一声:“当年仙秦破灭之时,太古瘟蝗显化,吞噬了仙秦征服界海的南方军团,或许就有此报。”
“如今疫鬼瘟神,多由天庭瘟部掌控,种种瘟疫,不是由瘟部‘顺应天道’释放的,就是魔道的魔头为祸。前者的瘟神疫鬼多被天庭收去做了瘟部天兵,后者自然被魔道收割,落入阴司的疫鬼越来越少了!”
“更何况我仙秦这一方阴司已经封闭,不会有什么厉害的疫鬼落入其中了。”
“多半只是五六品命格的疫鬼……”
邵永心中一动,莫非大劫之源,便是于此,于是便张口问道:“喜判官,这疫鬼是否会传染疫病,危害安陆?”
喜摇头道:“疫鬼在阳间自然是有此能,许多瘟疫,皆是由此鬼所染。但这里是阴司!我等皆是鬼身,想要传疫于鬼,非得是三品以上瘟神之命才有可能。”
“五六品的疫鬼,最多能操纵病气,以此相害,没有传染之能……”
邵永这才稍稍放心。
判官喜心念微动,对邵永招呼道:“若是放心不下,你与我一同上堂便是。”
说罢便示意邵永跟上,来到公堂,才看到那‘疫鬼’的真面目。
他形如老者,满面皱纹,身形佝偻,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魂魄,身上气息只是悲苦,并没有大凶恶鬼的戾气,亦没有满面浓疮,形态丑恶的恶鬼之相。
要知道阴间鬼物的面貌,乃是依鬼格显化。
吝啬鬼嘴如针尖,吊死鬼舌长三尺,疫鬼自然也要显化异相,或是满身浓疮,或是浑身溃烂,或是腐败发黑。
哪如这般慈面善目,还能正常显化人形。
但判官喜看到他却是一愣,眼神微变。
“咳咳!小老儿奚燮拜见判官大人!”
邵永眼神一凝,听那老儿开口,只是咳嗽两声,他便瞬间窥破了其身的空虚:“声带痰音,五音破败,果然是凶命恶鬼!”
“金音尖锐,火音衰败,土音枯亡,水音污秽,木音黏连,其真命为辛未路旁土,不对,其五音皆衰,风气极为破败凶煞,应该叫做‘路旁骨’,天下大疫,路旁见骨!”
“五音虽然衰败!”
“但是真命辛未,天干之辛属阴之金,地支之未属阴之土,是土生金相生。”
“而观其面有寿相,疫气虽然深藏脏腑,以至五脏腐烂,但外表虽有病貌,却无浓疮腐烂……”
邵永以律吕测命之法,配合相术、干支推算。
“原来是因为薄有阴德,所以虽然气运衰败,疫病入骨,成就路旁骨的大凶恶命,却有薄薄一层阴土掩埋其骨!其真命为薄土路旁骨。”
“天下大疫,路旁见骨!薄土掩身,覆之残骨!”
“其身前薄有阴德,寿过甲子,然而横遭不幸,因为招来疾疫传染一村,病死百户,故而死后要化为疫鬼!但因为薄有阴德,掩盖了疫鬼的真命,为其带来了一丝转机……”
“若是由我出手,当能为其逆天改命,将路旁骨的真命,批为路旁土。”
“如此鬼格显露,就不会是大凶的疫鬼!而是中等之命的老病之鬼,再想方设法积修阴德,一点点的为掩埋路旁骨的薄土添土,当能修成掩骨路旁土的真命,消弭疫鬼的怨气戾气,平安转世。”
“但他显然并非是新鬼,而是已经有了数百年阴寿的老鬼,已经请人批过真命,定了鬼格。”
“但定的并非是老病鬼格,批的也不是路旁土的真命,而是……”
邵永掐算到这里,天机一片混沌,竟然窥探不出这老者的真命和鬼格究竟是何物!
只能以律吕之道,细听老者的五音。
“未想小老儿竟还能有幸活着面见判官大人……”
老者咳嗽两声,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喜,两人竟似是旧相识。
喜叹息一声:“我也未曾想到,还有与奚先生相见的一天,你去寻了何人批的真命?为何又以疫鬼之名来见我?”
“要知道,一旦确定你的疫鬼之命,便要被打入疠所狱中,内中已囚近百疫鬼,皆以操纵病气,盗卫生气运为食,更有每日降下雷火为刑,削去病气,如同刮骨。”
“非得如此折磨千年,才能一点点的削去病气,破了疫鬼之命。”
“但留下的命格重不及一钱,乃是最轻的贱命,就算转世,也未必能活到出生!”
“那你为何现在还不将我镇压进去,好让我和妻儿家人,乡邻们团聚?”
老者咳嗽两声,大笑道:“昔年你也以此为由,不肯为我批命,我当时对你感恩戴德,真以为你是怜我际遇,网开一面,但后来我才知道你是何等狠毒,良心狗肺!”
他指着公堂之上的喜,面目狰狞道:“应该让大家都看一看,这高堂之上是什么货色。”
“你本是阴司判官,阴司命你为我等批命定格,将我等化为鬼物,但你口口声声言说天设判官以批命,使得众鬼免遭命师邪修所害,可又有谁知晓,公堂之上这位面目堂堂的判官,在五百年前却不肯为我批命,反而暗示我去寻找命师,改易自身命格。”
“如此亵渎天职,妄枉法度,这便是这位立于堂上的喜判官!”
嘶哑破败的声音犹如惊雷,渐渐在堂下汇聚了一群鬼物。
堂下众鬼,许多人都知道仙秦判官所批命格的粗陋。
许多人的烂命,贱命都是判官强批而成,因此才有这么多人不惜千金,也要请一位命师重新批命。
仙秦横压众鬼,为其强行批下等命格,早已遭致众鬼不满。
只是有阴司压在头上,命师之中也多有夺命的邪修,大家纵然满腹怨言,但也都认了。
但此番一向公正的判官喜,被爆出暗地里贪赃枉法,故意不批此人之命。
甚至暗示他人去寻找命师。
如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顿时引来众鬼的一阵喧哗,看向高堂的目光之中,都带上了一丝质疑。
高堂之上,判官喜叹息一声,脱下官帽,恭恭敬敬摆在了身侧的桌上,从桌案旁边走下,平静道:“你之所言,我无从反驳,只有请城隍大人处置。”
“只是你自称疫鬼是一案,讼我五百年前枉纵法度,是另一案。宋城隍未曾处置我之前,我还需继续审理此案,故而脱帽于案,以示代我之位。”
老者冷笑道:“疫鬼要被打入疠所狱中,受雷火之刑,也是你数百年前就与我的……”
“你说我薄有阴德,真命未定,还有挽救的机会!”
“一旦按照阴司法度批命为疫鬼,便再无转机,只能在疠所狱中苦熬刑罚,以期异日脱身转世,转世之后,命格亦轻。”
“你说我一生行医,救人许多,沾染疫病,害死一村之人只是无心之失,如此惩罚太过残酷,只是阴司法度森严,你也无法改判,但法理不外乎人情,所以你可以将案子拖一拖,由我设法去寻得命师批命改判,将路旁骨命,改为路旁土命,由此积修阴德,逆转疫鬼之命!”
邵永冷道:“喜判官出乎人情,为你指出一条生路,你为何恩将仇报?”
老者厉声道:“因为这一切都是骗我的!”
“我等魂魄落入阴司,浑浑噩噩,不知前尘,才会被你这狗官欺骗!没错,我生前乃是一村之长,亦是医师,一生行善积德,在路旁搭了一个棚子,为生病的路人施舍汤药,但不慎染上时疫,将疫病带回村中,由此满村染疫而死,造孽无穷,活该成为疫鬼!”
“这一村魂魄都落入阴司。”
“可冤有头,债有主,一旦判我为疫鬼,枉死村人的疫气便会汇聚于我身上,因果圆满,我以身承疫,受诸苦果,而村人却能洗去疫气,安稳转世。”
“他蛊惑我逃避疫鬼之命,疫气缠绕村人,便能借此将我奚家一村之人,关入疠所狱中,受无间之刑!”
邵永眉头一皱,道:“将你一村之人判入疠所狱中,对喜判官又有何好处?”
“好处就是能逃避阴司法度,替人消灾劫难,逃避天罚!”
老者指着喜身后的阴差冷笑道:“喜!我满村人口,只怕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你身后那位阴差所杀!他身前屠了我全村,你为了给他逃避审判,这才设计让我全村上下,沦为疫鬼,关入疠所狱中。”
“如此就不必审判其真命,这一切就不会被计入生死簿上,他屠戮全村的罪行,自然也就不会被审判!”
“此人有六品的武命,相比之下,区区一村冤魂,又算得了什么?”
堂下众鬼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感叹道:“居然还能以此法,逃过阴司审判?”
“一旦疫气缠身,便可先判为疫鬼,压入疠所狱中,如此自然就不必审判其真命,将其一生命运记在生死簿上。”
“冤有头,债有主,杀人乃是血债,死者入阴司审判,一桩一桩的都记在生死簿上,杀人之魂进入阴司,自然无可抵赖,但如此设法将债主关入狱中,拖延生死簿的审判,自然就没人讨债了!由此便能逃过生死簿……嘶嘶!喜判官不愧是整个安陆县最为精通阴律者,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得出来?”
“太黑了!真的太黑了!为了帮人逃避阴司审判,竟然将一村之人坑为疫鬼!”
被审判的伍家老爷愤愤道:“这喜判官比我黑心多了!”
“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不能……唉!你藏得也太深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咱们联手啊!”
堂下诸鬼一片哗然。
老者撕心裂肺道:“你判啊!你为何不判?一旦判我为疫鬼,打入疠所狱中,我的妻儿乡人父老便可出狱,你贪赃枉法之举,就再也瞒不住了!”
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嘶吼道:“判啊!”
“这些涉及阴司之秘,你一个人是绝想不出来的,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喜叹息一声,幽幽问道。
老者奚燮冷笑:“还想拖延,你拖延不了的,喜!按照阴律,群鬼呼天,便可请来城隍,治你的罪!若是城隍袒护,甚至能请来生死簿,审查你断案之过失!”
“如今你可听听,群鬼的呼天之声!”
“判他疫鬼之命!”
堂下万鬼躁动道:“判他入狱!”
宋城隍叹息一声,从后堂转了出来,邵永心中越发不安,看向那撕心裂肺嘶吼的老者不断掐算他的命数。
宋城隍摇头道:“喜,这一次我也没法子了!”
“喜,你脱去判官袍罢!来人,将疫鬼奚燮,打入疠所狱中!”
老者奚燮面露喜色。
生死簿此时也凭空显现,阴司的律法化为一条条黑铁锁链,缠在了他身上,一点一点的要将他拖入疠所狱中。
此时,喜身后的阴差踏出一步,叹息一声道:“奚燮!奚燮!你犯下大错了!”
他来到生死簿前,映照显露了自身的命格。
却见生死簿上赫然显化了一行行血债,却是此鬼差从未逃避审判,一切恶孽都在生死簿上!
“我的真命名为十里血屠,我的鬼格名为铸错铁鬼!”
“奚燮,昔年你在奚家村口,为路人施汤药,救了许多行人,我也深感倾佩,但奚家村沾染时疫,你为了赎罪熬汤炮药,最早病死,不晓得你死之后,奚家村人再无希望,欲逃亡而去。”
“若是村人四散,时疫必然扩散,因而我身为亭长,截下逃亡村人之后别无他法,只能屠尽奚家村人!”
“屠村之后,我唯恐沾染时疫,率队众自锢村中,紧随其后染疫而死!”
“我造下大孽,但我问心无愧……喜判官也从未偏袒与我,而是堂堂正正审判我等,受命十里血屠,铸错铁鬼。铸成大错的人非但是我,也是你奚燮,更是你奚家村人!”
“喜判官拖延审判,是怜你奚燮的命,也是怜惜你奚家村人的际遇。”
“他们虽然打入疠所狱中,但疫气不重,被分开关押,数百年没有受过刑,可一旦你化为疫鬼,他们必要接受审判,以他们受病潜逃,欲传染他人之举,亦是无穷罪孽,虽不成疫鬼,但必然是恶鬼、戾鬼。”
“喜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不惜违背法度,便是为了给你创造一个赎罪的机会。”
“若是你逆天改命,将自身路旁骨的真命,疫鬼之格改逆。”
“那么因果纠缠之下,奚家村数百鬼口未必不能因此改命!”
“放你一个人出去逆天改命,乃是法理之外的人情,但若是将奚家村数百鬼口都放出去逆天改命,便是目无法度,便是以身试法!喜大人已经在不违背律法的前提下,做到了最多,但你这数百年来,被人利用,蒙蔽,终究未能挽回任何事……”
鬼差幽幽叹息道。
老者目瞪口呆,厉声道:“不,你们还想骗我!还想骗我?”
“我骗得过你,还能骗得过生死簿吗?”鬼差厉声喝道。
生死簿上,铁链越拉越紧,将奚燮一点一点拉向疠所狱中。
这时候奚燮才惊恐道:“不要!不要!喜大人,喜大人……”
喜无奈摇头:“万鬼呼天,乃是生死簿的法度,我等都无法阻止,幕后之人操控你来此,其谋划已然成了!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以你之路旁骨的奇命,配上疫鬼之格,堕入疠所狱中,又有数百疫鬼藏在其中,若是那幕后之人是一位命师,必然能炼出惊天之凶命!”
“真正的命术,操纵命运,以人为法……”
“我们都输了!”
邵永此时才算定奚燮的命格,惊呼一声:“他的真命路旁骨被人批成了黄泉路旁累累骨!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以数百路旁骨养其黄泉真命,必会蜕变为一种惊天凶命,其鬼格是痨死鬼,更是将疫气内藏,数百年来其体内不知道吸纳了多少疫气,一旦他化为疫鬼,疫气爆发之下……”
他慌忙掐算:“我不知道疠所狱中那些疫鬼的命格,若是真有一位幕后黑手,那么疠所狱中的疫鬼命格也必然有异。”
“有人以数百疫鬼为药,以疠所狱为炉,以此人为药引,要炼出一种惊天的凶命,一种可怕的疫鬼!”
“其命格可能超过四品……”
“一旦此等凶命诞生!整个安陆县将化为绝域!”
宋城隍闭目道:“雨师!天下精通炼制凶命者,无过于司命殿大命师,本命天哭血雨的雨师!如此手笔,只有雨师一人能做到。”
“所谓大凶现世,天哭血雨!”
“唯有雨师才能随手落子,以天哭血雨的二品命格引导诸多凶格真命,遥遥万里之外,祭炼出超过四品的凶命现世!”
“大命师随手落子,便欲屠我安陆一城之鬼……”
宋城隍深吸一口气:“这便是大命师之命术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