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林城的城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门楼上守军的甲胄反光渐渐消失在风雪里。
种鄂牵着马站在城门外，直到林青和苏凝的身影变成远处雪原上的两个小黑点，才转身回返。
林青勒住马，回头望了一眼赤林城方向，玄色披风在北风里猎猎作响。
“再往北，就出大乾地界了。”
他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指尖却悄悄松了松，
在大乾境内，纵是靖国公，行事也总有顾忌，
可出了这片疆土，那些条条框框，便再也困不住他了。
苏凝坐在马背上，素色劲装沾了些雪沫，
她抬手拂去，指尖凝出的细霜落在马鬃上，瞬间冻成细小的冰晶。
“出了大乾，就是蛮族的草原，再往北走三千里，才算到极北的边。”
两人催马前行，雪渐渐小了，风却更烈，刮在脸上像细针扎。
草原的景象和北境城池截然不同，
没有夯土城墙，没有军卒巡逻，只有一望无际的枯黄草甸，
偶尔能看到被风刮倒的牧民帐篷残骸，
帆布在风里扯得哗啦响，像濒死者的喘息。
走了约莫两日，草原上的草甸渐渐被冻土取代，
地面裂着半指宽的口子，里面渗出的寒气能冻住马蹄上的雪。
苏凝忽然勒住马，指尖指向左侧：
“小心，前面有雪狼。”
林青的神识早已铺开，
五十里外的狼群尽收眼底，二十多只，
领头的那只体型比寻常雪狼大一圈，眼睛泛着幽绿的光。
“你开路，我断后。”
他话音刚落，苏凝已翻身下马，指尖一扬，数道冰刃飞射而出，直扑狼群方向。
雪狼的嘶吼声很快传来，夹杂着冰块碎裂的脆响。
林青提着靖难刀跟上去时，
领头的雪狼已被冰刃钉在冻土上，剩下的雪狼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林青的玄色气刃拦了去路。
“嘭嘭”几声，几只雪狼炸成血雾，剩下的几只吓得瘫在地上，
被苏凝补了几刀，彻底没了气息。
“这草原凶兽，倒是比大乾境内的凶些。”
苏凝擦了擦指尖的血，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
林青收刀入鞘，玄色气力扫过地上的狼尸，确认没有遗漏：
“再往北，异兽只会更凶，得加快些速度。”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人几乎是日夜兼程。
草原上的冻土变成冰原，脚下的冰面厚得能承受战马的重量，
偶尔能看到冰裂缝里透出的幽蓝寒气，吸一口都能冻得肺疼。
苏凝用玄冰术在冰面上凝结出防滑冰棱，
林青则用神识探查前路，避开隐藏的冰窟和成群的冰熊，
那些冰熊体型庞大，皮毛雪白，一口就能咬碎战马的骨头，需得绕着走。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苏凝忽然指着前方，声音里多了几分兴奋：
“看！那就是碎界峰！极北的边到了！”
林青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天际线上，
矗立着一座巨大冰峰，峰体通体雪白，直插云霄，
阳光照在冰面上，反射出刺眼光芒，峰顶上缠绕着淡青色罡风，
远远望去，像一条盘旋的巨龙。
冰峰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冰原，
冰原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缝，裂缝里的寒气往上冒，凝成白色雾霭，在冰原上缓缓流动。
“这就是极北...”
林青喃喃道，眼底掠过一丝惊叹。
他去过京畿的群山，见过升龙城的城墙，却从未见过这样壮丽的景象，
没有草木，没有鸟兽，只有冰和雪，
却透着一股震撼人心的磅礴气势，仿佛天地初开时便是这般模样。
苏凝催马靠近冰峰，指着峰腰处的一片冰筑建筑群：
“那就是玄冰阁，我宗门所在。”
林青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冰峰腰上，
一座座宫殿由千年玄冰砌成，冰殿的飞檐上挂着冰棱，
风一吹，发出叮咚脆响，像玉磬敲击。
冰殿周围有弟子巡逻，
他们穿着冰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玄冰玉佩，气息大多在五品上下，偶尔有几个四品的。
两人刚到玄冰阁山门外，守山门的两个弟子就迎了上来。
他们看到苏凝，连忙躬身行礼：
“苏师姐回来了！”
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林青身上时，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林青穿着大乾的玄色常服，
腰间佩刀，气息沉凝，一看就不是玄冰阁的人。
“这位是？”
左边的弟子忍不住问道。
苏凝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冷意的声音：
“苏师妹，你这趟出去，倒是带了个外人回来？”
林青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冰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倨傲，
腰间的玄冰玉佩比守山门弟子的大一圈，气息是三品。
他走到苏凝身边，目光却死死盯着林青，语气里满是不屑：
“这位是大乾来的武者？
我玄冰阁乃方外宗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苏凝皱起眉：
“林青，二品武者，陪我去碎界谷。”
赵寒嗤笑一声，眼神里的不屑更浓，
“大乾还有二品吗？
苏师姐，你可是咱们玄冰阁百年难遇的天才，何必跟这种大乾武者走这么近？
说不定他是大乾派来的奸细，想探咱们玄冰阁的底细。”
这话一出，周围的玄冰阁弟子都围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好奇。
林青站在原地，玄色气力在指尖悄然凝聚，
在大乾他要遵守律法，可现在出了大乾，到了这方外宗门，谁也管不着他了！
一股压抑许久的畅快，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腰间的靖难刀都在微微震颤，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赵寒见林青不说话，以为他怕了，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推林青的肩膀：
“怎么？不敢说话了？我看你还是赶紧滚回大乾，别在这儿碍眼...”
他的手还没碰到林青的衣服，林青突然动了。
只见他抬手握住腰间的靖难刀，玄色气力瞬间爆发，
刀光一闪，一道凌厉刀风直劈赵寒！
赵寒脸色骤变，连忙凝聚玄冰气劲，在身前凝成一面冰盾，
“咔嚓”一声脆响，冰盾瞬间被刀风劈碎，
玄色刀风余势不减，擦着赵寒的肩膀划过，
将他身后的一根冰柱劈成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