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翻涌着血云,如同一团被撕裂的棉絮,在狂风中肆意翻滚。
远处的喊杀声逐渐平息,仿佛被这片血云吞噬,只留下一片死寂。
慕苡晴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她的生命如同这片血云一般,被黑暗笼罩,看不见未来的一丝曙光。
太监瞅了一眼地上慕苡晴的尸体,满脸嫌恶地皱起眉头,似乎对这具尸体感到无比厌恶。
他掩着鼻子,嗔怪道:“怎得,尸体还摆在这?”
语气中透露出对这具尸体的不耐烦和轻视。
说罢,太监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几个随行宫人将慕苡晴的尸体处理掉。
那几个宫人得到指示,迅速上前,架起慕苡晴的双臂,毫不留情地拖拽着她的身体,准备将她扔进面前那埋葬无数人的尸山血海的坑底。
大火熊熊燃烧,火势随着风势迅速蔓延,吞噬着一切。
火坑里的尸体瞬间被烈焰淹没。
火焰无情地灼烧着她的身体,将她的衣物和肌肤都烧成灰烬,随着风飘散。
灼热的火焰舔舐着她的一缕头发,瞬间将其烧成焦黑,火星四溅。
她的一角袖摆也被火苗点燃,迅速燃烧起来。
就在这时,巫离昭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火坑边。
他的脚步轻盈,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只见他抬起脚,毫不费力地踩在太监的指节上,只听“咔嚓”一声,太监的指节应声而断。
那身影的红发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耀眼。
他的声音冰冷而低沉,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孤的雀儿轮得到野狗叼?”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这片死寂的场景中炸响。
说罢,他掐住太监的脖颈,如同拎起一只小鸡一般,毫不费力地将太监掷向火堆。
太监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入火坑中,瞬间被烈焰吞噬。
那身影站在火坑边,冷冷地看着太监的身体在火中挣扎,然后化为灰烬。
他的手中,原本拿着一份降书,此刻也在烈焰中蜷曲成灰,随风飘散。
最后,他对着火坑,面无表情地说道:“传话给阎王——他的生死簿该添新墨了。”
这句话仿佛是对巫帝的一种挑衅。
火势渐大,无数人的尸体都被焚烧成灰,随风飘散,整个凤黎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大火烧了七天七夜,直到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火势才渐渐熄灭。
整个凤黎城几乎成为一片废墟,地上都是鲜血和尸体,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巫离昭踢开焦黑的断壁残垣,红发浸透雨水红发浸透雨水泥泖,指节抠出焦土中的半截金簪“殿下的灰倒是比活人乖巧。”
摩挲簪尾焦痕低笑“该掺进孤的丹砂批奏折——夜夜硌得你魂疼。”
火势渐熄,噼啪声混着雨滴打在焦黑的残垣断壁上,雨水浇湿的破碎红绸和泥土混在一起,她的骨灰埋于这一片荒芜之中,被冲散的血迹浸透泥土。
巫离昭跪在泥泞中抓捧混着血水的焦土,红发黏着碎骨残灰“殿下化成灰也逃不掉——”
指尖颤抖着将泥浆灌入瓷瓶低笑“孤用这丹砂批奏折时…定会溺死你的名字。”
暴雨冲刷掌心血痕,红瞳映着满地狼藉冷笑“来世?孤偏要你困在今生。”
——————————结——————
\"大小姐又犯癔症了。\"
穿杏色比甲的丫鬟往炭盆里啐了一口。
\"昨儿二小姐不过摔了你的玉镯,竟敢顶撞主母。\"
穿着黄色半臂的丫鬟捧着刚烤好的红薯吃着,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沐暖晴。
“本就不讨喜,偏生要学人家五小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不过是爬了床的妖艳贱货的种儿,早早出生几日罢了,真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说她好好当她的大小姐不好吗?非要寻死觅活,以为这样老爷夫人就会心疼她,看吧,可真心疼,唤了一个仆从把她打捞上来,甚的话都没留,就像拖死狗一样直接扔回来”
“可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要伺候她”杏色比甲的丫鬟狠狠地捏了她的脸。
“听说了吗?”
突然间,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穿蓝色比甲的小丫鬟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武定侯上门退婚了!”小丫鬟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兴奋。
“而且他还扬言非五小姐不娶呢!”
“哟,这下可有好戏看啦!”另一个身穿杏色比甲的丫鬟笑嘻嘻地说道。
“可不是嘛!”
黄色半臂袖丫鬟附和道。
“早就知道跟对主子就能有福享,你看看五小姐的丫鬟,平日里就比咱们高出一等。如今她要当武定侯夫人了,怕是更要……”
说着,黄色半臂袖丫鬟模仿起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走路姿势来。
三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脸上都洋溢着看热闹的兴奋。
最后,她们嘻嘻哈哈地笑着,一起走出了房门,去凑这场热闹。
屋外大雪纷飞,逐渐掩盖了三个丫鬟的讨论声。
然而,她们似乎完全遗忘,在房间的角落里,正蜷缩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慕苡晴。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身上原本穿着的连衣裙,此刻也不知为何变成了朴素的襦裙。
尽管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有些恶劣,但从房间的布置和装饰来看,这里显然是一个有钱人的住宅。
她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三个丫鬟的对话隐约知道了一些信息。
脑海中浮现落水前的画面:慕苡晴蜷缩在寒潭边的青石上,庶妹慕云嫣绣着金线的裙裾扫过她的脸颊。
她身后站着慕苡晴的三位兄长,曾经会给她带糖人的大哥此刻正用剑鞘一脸嫌恶地挑起她浸透冰水的衣襟。
\"姐姐不如就死在这里吧。\"
慕云嫣的声音比潭水还冷。
\"反正你活着,也是给慕家丢人。\"
二哥突然抬脚踹在慕苡晴心口,她仰面跌进寒潭的瞬间,看见三哥别开脸去。
刺骨的寒意钻进骨髓,她是被亲人的冷漠害死的,既然老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她就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改变原主困苦的人生。
眉头一皱,走到衣柜旁,一打开柜子往里瞧,哪有什么富家嫡女穿的衣服,全是一些朴实无华的衣服,挑件看起来比较不错的衣服换上。
收拾完毕后,跑过结冰的回廊,茜纱灯笼在风中摇晃,映得\"沐\"字匾额猩红如血。
正厅里,玄衣少年将退婚书拍在案上。
\"慕苡晴德容有亏,不堪为侯府主母。\"
这时慕苡晴已然走到前厅,她眉头微皱,看着眼前的少年,那些令她生恶的回忆再次涌现。
林墨白的目光掠过慕苡晴,转向珠帘后盛装的庶妹。
“十日后纳采礼,聘娶沐府二小姐。\"
慕苡晴唇角微勾,福了福身,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大厅里掷地有声。
“哦?如此,甚好,那小女便祝武定侯与庶妹慕云嫣琴瑟和鸣,恩爱不疑。”慕苡晴着重咬重“庶妹”二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惊愕,平日里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武定侯的慕家大小姐居然就这么不哭不闹得说出这话,换作平日里,武定侯看一眼二小姐,她都要哭闹好久,众人眼里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林墨白脸色变了变,心里蓦地感觉有点不爽,刚要开口却见慕苡晴毫不客气地转身离开。
似乎有意不给他机会开口,气的他捏碎手中杯子,吓得众人一惊,手忙脚乱地围着他,惶恐不已。
大雪纷飞,纷纷扬扬的雪花如鹅毛般飘落,将空旷的大地覆盖得严严实实。
夜幕逐渐降临,黑暗笼罩着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与洁白的雪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在这寒冷的夜晚,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寥寥数人在艰难地行走。
家家户户的门口都高高悬挂着茜色的灯笼,烛火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努力抵御着严寒的侵袭。
慕苡晴紧紧地裹着身上的衣服,尽管她是名门望族的大小姐,但身上所穿的衣物却远不如街头的小贩。
那薄薄的袄子根本无法抵挡风雪的肆虐,今年的雪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得多。
大雪仍在下着,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渐渐地,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寒冷如恶魔般侵袭着慕苡晴的身体。
她忍不住重重地打了几个喷嚏,身体也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然而,她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步履蹒跚地继续向前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到那个让她心碎的地方——看着未婚夫和庶妹在她面前你侬我侬。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这样,总比回去面对那不堪的场景要好。”
寒风裹着雪粒子抽打在青砖墙上,檐角铜铃在呼啸声中发出断续的呜咽。
慕苡晴裹紧衣服,睫毛上结着冰晶,隔着朦胧水雾望向那扇朱漆雕花门。
门内溢出暖融融的光晕,裹着胭脂香的金粉气,与门缝间飘出的笑浪一起撞碎在雪地里。
\"常春楼\"三个鎏金大字在她头顶明晃晃地亮着,像三把悬在雪夜里的金刀。
绣鞋早已被雪水浸透,脚趾传来针刺般的痛。
慕苡晴鬼使神差地推开半掩的门扉,霎时被扑面而来的暖香呛得咳嗽。
金丝楠木梁柱上盘旋着二十四盏琉璃宫灯,将整座大堂照得恍如白昼。
波斯地毯上金线绣的牡丹在她脚下怒放,每一步都像是踏碎了万两黄金。
\"哟,这是哪来的小雀儿?\"穿茜色襦裙的舞姬倚在二楼栏杆轻笑,腕间金镶玉镯子叮当作响。
她倚靠地锦袍公子连眼皮都未抬,只顾着将剥好的水晶葡萄喂到美人唇边。
慕苡晴僵立在门边,任由融化的雪水在脚下积成小潭。
她的粗布裙摆沾着泥浆,发间还粘着雪花,与满堂锦绣形成刺目的对比。
跑堂的丫鬟端着错金托盘匆匆而过,绣鞋尖缀着的明珠在她眼前一晃,抵得上她半年的口粮。
\"这位客官...\"老鸨摇着洒金团扇款款而来,满头的点翠簪子随步伐轻颤。
待看清来人装扮,朱唇边的笑意顿时凝成冰棱:\"哪来的野丫头,逐了出去。\"
话音未落,两个彪形大汉已从暗处转出,腰间铁链哗啦作响。
慕苡晴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冷的铜鹤香炉。
炉中沉水香袅袅升腾,在她冻僵的鼻尖凝成虚幻的暖意。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那个雪夜,嫡母将热汤泼在她裙裾上时也是这样笑着:\"既喜欢雪地罚跪,就好好消受这寒香罢。\"
\"还不快滚!\"
铁塔似的阴影笼罩下来,门房掀开厚重的锦帘。
北风卷着雪片扑进暖阁,惊起一片娇嗔。
她踉跄着跌回风雪中时,最后瞥见的是檀木戏台上正在跳胡旋舞的红衣女子,金铃缠足,旋转时裙裾开成带血的曼陀罗。
朱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将满堂春色锁成另一个世界。
常春楼内,歌舞升平,丝竹声不绝于耳。
岚恙坐在二楼的雅间,透过雕花的窗户,不经意间瞥见被打手驱赶至门外的慕苡晴。
她在风雪中显得那般瘦弱,却又透着一股倔强。
岚恙的心中莫名一动,不顾身旁老鸨的阻拦,匆匆下楼。
快步走到她面前,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抵住她的肩膀,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这位姑娘,外面天寒地冻的,不如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听到声音,慕苡晴缓缓抬起头,看到岚恙那如谪仙般的容貌时,有一瞬间的愣神。
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袄子,身上落满的积雪簌簌掉落。
她的嘴唇冻得发紫,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多谢公子好意,我……我还是不打扰了。”
见慕苡晴拒绝,岚恙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不顾她身上的积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量,将她拉进常春楼。
常春楼内温暖如春,热闹喧嚣,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
岚恙拉着她径直走到一张桌子前,轻轻按她坐下,随后转头吩咐小二准备热茶和点心。
他微微弯腰,伸手轻轻拂去慕苡晴身上的积雪,动作细致而温柔“姑娘不必客气,这外面实在太冷了,你这般身子怕是受不住。”
慕苡晴局促地坐在桌前,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
头发被雪水打湿,几缕贴在脸颊上,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衣服上的积雪在温暖的室内渐渐融化,洇湿了衣摆。
她偷偷抬眼打量着岚恙,对方的白发在这灯火辉煌的常春楼里显得格外耀眼。
却在与他四目相对,微微皱起的眉头时迅速低下头,捧着热茶缓解尴尬。
暖茶入喉,驱散了些许寒意,她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有些局促地开口“多谢公子,我……我就小小的待一会便会离开。”
岚恙优雅地在慕苡晴对面坐下,他微微侧头,吩咐小二再拿些暖炉来。
不一会儿,暖炉便被送了过来,岚恙起身,动作轻柔地将暖炉放在她脚边。
他看着慕苡晴那局促不安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可爱,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轻轻敲了敲桌子“姑娘不必如此拘谨,在下岚恙。这常春楼虽为销金窟,却也不是没有人情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