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前后所有的蒙面黑衣人全都一拥而上,把剩余的两辆车给掀了个底朝天,把萧太后和莎宁哥、张梦阳三人全都掀滚在了地上。
“术八大哥,这辆车里什么都没有,空的!”
“术八大哥,这辆车里有一个死的,一个半死不活的,还有一个…哎呦——这儿还藏着一个大美女,跟你逮着的那个一点儿都不差。”
“可不是怎地,这个跟那个小的,脸盘眉眼还有几分相似呢,一般地倾国倾城,老大,咱们这回可赚大发啦…”
在众匪的狂笑声中,萧太后和小郡主都被他们捉起来安放在了马背上,一声呼哨之后,霎时间跑远了去了。
马蹄声狂笑声和萧太后小郡主的叫嚷声,很快地便在耳边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大路上,只剩下了翻倒的车辆和两匹呆立着的马,以及被掀倒在地上的莎宁哥和张梦阳。
张梦阳虽然身子动弹不得,但事情的前前后后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耳听着强人们那猥亵轻薄的言语,眼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老婆被强人们劫夺而去,他的心里愤恨懊恼得无法言喻。
可眼下的他对此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他觉得胸口间疼得厉害,手脚酸麻不听使唤,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来,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努力了半天,徒然累得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布满全身,身子仍还是蜷曲在当地,并未能移动得分毫。
他疲惫不堪,脑袋一歪,却又看到了趴卧在路边草丛里的莎宁哥,但见她一动不动地趴卧在那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张梦阳心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嘶哑着声音不停地叫着:“莎姐姐,莎姐姐,你…你怎么啦…”
莎宁哥趴在那里,始终是一动不动,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呼唤的一般。
“莎姐姐大概是没命了吧!”他把眼睛一闭,两行清泪顿时顺着他的眼角滚落了下来。
联想到了莎宁哥以往对自己的诸般好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索性呜呜地放声痛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有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是好几个时辰,也许是好久好久好久,反正哭得没力气了,他也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了。
当一阵嘈杂声把他从昏沉中唤醒过来的时候,朦朦胧胧中看到有无数支火把在眼前明明灭灭地晃动着,有人拿着火把在他眼前一照,一声惊呼后叫道:
“这是杯鲁殿下啊,他怎么会在这儿,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梦阳觉得胸间的疼痛似乎好了许多,手脚上的酸麻感也不如当初那么剧烈了,他抬起了一根手指来,大概地朝莎宁哥趴卧的地方指了指,有气无力地说:“莎姐姐,快看看莎姐姐,快…”
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说:“王爷放心,莎提点虽说内伤较重,暂时却无生命危险,经过调治和休息将养后当无大碍。”
听他这么一说,张梦阳略微地放下了心来,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微笑,情绪也稍稍放松了些,闭上了眼睛便又要沉沉睡去。
“喂,丹药给莎提点服下了没?记着最好用雄黄酒服下。”
“得了吧,这种地方去哪儿弄雄黄酒,等到了辽阳再说吧。”
“快,大伙儿都上上手,莎提点乘那辆车,王爷乘这辆,赶紧送他们回辽阳去,越快越好。”
众人一边混乱着,一边吵吵嚷嚷地把张梦阳和莎宁哥两人弄上了车。
张梦阳于昏昏沉沉之中,猜测着眼前这些人的来路,既然这些人能认得出自己来,估摸着他们大概率是奉皇命外出公干的侍卫亲军。
而辽阳城防司的兵马向来与自己接触不多,如果是他们的话,这黑灯瞎火的,不可能一下子便认得出自己来。
他刚刚被众人七手八脚地给弄上车子,就听外面突然有人惊叫了一声,随即许多人惊恐的尖叫声响成一片。
“啊!怪物,有怪物——”
“啊呀妈呀,快跑,快跑——”
“靠!这是什么东西——”
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惊恐的尖叫声很快地便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里,显见得这些人都因为巨大的恐惧跑远了去了,霎时间躲得不知去向。
只有一些被他们丢弃在地上的火把,在广默无垠的夜幕中挣扎出了几星微弱的光亮,带给张梦阳以巨大的惶恐与疑惑。
“梦阳,你在哪儿,你个小混蛋你还活着么?”
张梦阳一听这声音,满是疑惑的心立马充满了惊喜,高兴地回应道:“我在这儿莺珠,你…你没事吧?姨娘你俩都好吧!”
随着一串脚步声响,小郡主的面孔很快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手中擎着一枝火把,满是关切的脸上明显地带着一缕欣慰:“你都能开口说话啦,真的是太好啦,看来你个臭小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呢!”
张梦阳笑了笑说:“我本来都已经死了的,可是到了阎王爷那儿,他说张梦阳你个混蛋加三级的狗畜牲,你死了不打紧,让年纪轻轻如花似玉的莺珠郡主变了寡妇,你小子还有良心么?快滚你妈的臭鸭蛋,别在本王这里碍眼!
“就这么,我让他手下的鬼差一顿乱棒,劈头盖脸地给打回来了!”
小郡主弯起一根手指来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说道:“都这模样了还有闲心说笑,看样子一时三刻还真死不了哪!白让姨娘我俩替你担心了一夜。”
张梦阳道:“姨娘呢,姨娘她没事吧,你们是怎么回来的?那些匪人没难为你两个么?”
这时候,小郡主脑袋的上方突然间白光一闪,一颗硕大的蛇头透过车帘钻了进来,在张梦阳的头脸上嗅了嗅。
然后吐出它那手臂般粗细的信子在他脸上舔了舔,接着又在小郡主的脸上蹭了蹭,表现出难以言喻的亲密来。
张梦阳笑了笑道:“我明白啦,原来是咱们的小白来啦,怪不得你能安然无恙呢,看来姨娘也是毫发无损了,真是谢天谢地!”
小郡主道:“可不是怎的,这回小白可是又立下了汗马功劳了。那帮劫匪们把姨娘我俩横担在马上,向西跑出了足有一百多里地。
“我们都以为这回是彻底地完啦,这些土匪们无法无天得久了,连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姨娘我俩落在他们手里那可是非倒霉不可。
“就在我们琢磨着寻找机会自尽的时候,小白也不知道从哪儿突然窜了出来,围着那帮土匪上下翻飞地几个盘旋,眨眼的功夫就碾死了六七个,剩下的也都一口一个给咬成了两截,别提有多干脆利落了。
“等那些人全都死光了,姨娘我俩才反应过来,看着小白用它的身子围成了一圈,把姨娘我俩围在了垓心,看样子像是要保护我们的样子,我俩这心里呀,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我们心里惦记着你,不敢多有耽搁,就让小白驮着我们回来找你啦。”
说完,她回头拍了拍小白道:“好小白,乖小白,你先退出去吧,别把这车子压坏了,压坏了车子梦阳可就走不了啦,这会儿他伤得还很重呢!”
小白又吐了吐它那又粗又长的信子,算做是对小郡主的回答,然后就把脑袋一缩,“嗖”一下退了出去了。
小郡主拾起马鞭来,坐到了车子前面的杠把上,把马鞭在空中用力地一甩,马儿便拖着车子骨碌骨碌地走了起来。
张梦阳在躺在车中说:“姨娘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小郡主道:“你见姨娘干么,心里放她不下么?她在后面赶着另一辆车呢,她得把你的宝贝莎姐姐也载回辽阳啊,难不成把她丢在这儿自生自灭么?”
“她…她不要紧吧,现在醒过来了没?”
小郡主懒懒地答道:“醒是没醒过来,可看她呼吸均匀,脉搏有力,也不像是快死的样子,我都在怀疑她的内伤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呢。反正我估摸着,她没什么大碍,你就只管把心放肚里吧,我的王家千岁。”
张梦阳松了口气道:“她都伤那样儿了,你还是对她那么大的偏见,她吐了那许多血,难道那也是能假装得来的么?
“唉——好在大家都没事,那就好,那就好。等到了辽阳请宫里的御医给好好看看,调理将养得宜的话,莎姐姐有个十天半月的应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小郡主冷笑道:“别替这个担心替那个着想啦,到了辽阳你以为就万事大吉了么?兴许是你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呢。别忘了你的多保真公主还在辽阳城的行宫里等着跟你算账呢,几个月前你给她来了个不辞而别。
“现在又半死不活地带了三个女人回来,想想她会怎么收拾你吧。她是让你跪搓衣板还是打你屁股,可全看她的心情了,我们可都一点儿也帮不了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