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
陈灰在酒店的会议室里见到了这位传奇般的人物。
而徐川也在打量着对方。
眼前这人四十多岁，花白的头发有些杂乱，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徐川。
“额，怎么称呼？”
“陈灰。”
徐川伸出手跟对方握了一下，然后把视线从对方的那只义眼上挪开。
陈灰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反应，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左眼说道，“前几年追一个疯子……”
徐川摊了摊手，“那真是太不幸了。”
他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说道，“我也认识一个一只眼睛的女人，那娘们就是一个精神病，疯起来……”
陈灰脸上的肌肉明显抽了两下。
额……
徐川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么说似乎不怎么合适，立刻补救道，“我不是说你啊。”
陈灰“……”
徐川有些尴尬的摊了下手，“呵，你看，这就叫把天聊死。”
没捧哏的，徐川只能自己量活了。
陈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宕机，他至少反应了五秒才想起来是干什么来的。
“徐先生，我是来问您几个问题的。”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而不是像是在跟精神病患者鸡同鸭讲。
徐川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脸上挂着那种‘我很配合，但不保证配合出什么结果’的表情。
陈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就看徐川一屁股坐在了会议桌上。
两条腿悠闲地晃荡着，活像个上课开小差的高中生。
“怎么，你们抓住那群‘美军’了？”
徐川歪着头，语气里带着一种“快告诉我你们没抓到”的期待。
这个问题让陈灰很确定，眼前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还没有。”他挤出了一个职业微笑，“不过我觉得他们跑不了。”
陈灰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这些人不仅打人，把颁奖现场搞得一团糟，而且还冒充美军，他们绝对跑不了的。”
徐川挑了挑眉，“哦，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美军’呢？”
这句话让陈灰皱了一下眉立刻反问，“徐先生怎么知道他们就是美军呢？”
徐川耸了耸肩，“我猜的啊，难道还能是我花几十万雇的吗？”
陈灰差点一口气没倒过来，如果不是这人身份敏感，他绝对把人带回警局先关上24小时再说。
而徐川则是一脸期待的看着陈灰，似乎很想跟对方一起回去。
面对一个脑子有坑的神经病，陈灰只能先深吸了一口气，“徐先生，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我会留一队人在这里。”
他站起身语气中似乎掌控一切，“请您和您的人先不要离开苔苝，至少要等我们做完笔录。”
陈灰很清楚，如果没有最直接的证据，是不可能动眼前这人的。
而对方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那就只能用这个借口阻碍他一段时间了。
果然，徐川从会议桌上跳下来，一脸遗憾。
“没问题，不过其实我挺想看看苔苝的拘留所是什么样子的。”
他凑近了一步，带着神经病般期待的眼神看着对方，直接了当的说着，“陈警官，你再考虑考虑，我绝对不投诉你。”
陈灰往后退了两步，这一刻他很确定，这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憋着坏水呢。
或者两者都有。
“告辞。”陈灰果断转身，快步走向门口，生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徐川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怎么就不信呢？我真不会投诉他。”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万阳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了和刚才陈灰一样的心累。
“你说如果我现在跑过去揍他一顿……”
一句话让万阳直接捂着额头，无奈的劝道，“老板，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徐川想了想之后才有些遗憾的说道，“嗯，你说的对。”
好吧，他是真考虑过揍这个倒霉蛋的。
走到落地窗前，能够看到酒店外面停着的警车。
“呵……”
徐川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呵……”
“去把人都叫上来。”他头也不回地对万阳说道，“待在外面他们能知道我在不在吗？”
……
“阿贤，你带着人看住那个姓徐川的，他跟什么人见过面都要记下来。”
陈灰走出徐川的房间立刻跟自己的手下交代着。
“对了，机场那边有回信吗？”
苔苝附近有两个机场，松山和桃园。
桃园是正经的国际机场，不过距离比较远，而松山离得比较近，不过却是军民两用。
按照之前出车祸的记者表述，那伙人很可能去了松山。
名叫阿贤的警员摇了摇头，“桃园那边明确表示没有符合的嫌疑人，至于松山他们还没有回信。”
松山那边涉及到军方，让他们查什么东西，不给你拖上几天就不错了。
陈灰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伙人应该是抓不到了。
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再一次嘱咐，“盯好这个人，我先回一趟警局，局长找我开会。”
他走出酒店站在汽车前，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某个楼层。
那里还亮着灯，窗前似乎还有一个黑影正在欢快的挥着手。
……
“把没有跟进的媒体和自媒体全都记下来，告诉他们不跟进就是我的敌人。”
趁着这个机会Uc传媒可以借着大势所趋，进一步控制国内的媒体行业。
他们之前就已经在做这些事了，从这次的情况来看效果还不错。
至少那些传统的反贼媒体没有第一时间站到徐川的对立面。
就算是有，也只是一些人的单打独斗，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口径。
当然也可能是通稿还没写完。
给高雯和武薇发了消息报平安之后，徐川放下手机。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苔苝，吸引到他的身上。
……
新竹科学园区，六个穿着丛林迷彩的黑影，全副武装的趴在台机电Fab 12b全球研发中心的外面。
雨滴顺着奔尼帽的帽檐滴下，天空中偶尔划过的闪电，恍惚的映在六个涂满迷彩颜料的脸上。
领头的人头上披着伪装网，正在通过终端设备看着无人机发回来的厂区俯瞰画面。
黑白色的热成像画面中，除了有安保人员的巡逻车辆外，整个厂区似乎都空无一人。
Fab 12b厂区承担着台机电最前沿的制程研究、试产和良率优化的工作。
现在集中在这里的全球最顶尖的半导体工程师们，正在攻克14nm制程技术。
而Uc科技跟中芯合作的20nm制程芯片都要到明年年初才能正式投产。
而资本主义告诉了徐川，市场竞争是极其残酷的。
嗯，徐川觉得这个说法很对。
所以，哪怕Uc科技同样预定了台机电的14nm芯片，徐川也要让台机电的技术突破延缓上几个月。
领头的小个子看着远去的巡逻车，轻轻的挥了挥手。
两个队员缓缓起身，然后沿着阴影通过监控盲区。
整个厂区的安保等级很高，凭他们六个人是不可能轻易突破的。
所以，他们的第一目标是新竹科学园区的变电站。
这里的作用是把电厂送来的高压电通过配电网络降至 22.8kV\/11.4kV供厂区使用。
并且采用双回路设计，一路故障时另一路在0.5秒内自动切换。
两人组迅速接近变电站的建筑物，大雨很好的为他们提供了掩护。
并且让本来应该出来巡视的的安全员，没有按照工作计划进行巡查。
两人背靠背贴在墙边，在确认安全之后，按动胸前的ptt按钮两次，无声的给小队的其他人员发送了消息。
很快，四个黑影就停在了附近，做出了防御阵型。
紧接着已经守在门口的队员轻轻的拧动了一下门把手，然后用手势提醒同伴，‘门没锁……’
另一人把手里的hK416d靠在墙边，从腰部的枪套里抽出装着消音器的格洛克19，然后冲同伴点了点头。
对方再一次轻轻的拧动门把手，在确定里面没有反应之后慢慢的拉开一条一人宽的缝隙。
室内的灯光略微的照亮了黑暗，拿着格洛克19的队员立刻如同一只灵活的狸猫般纵身而入。
紧接着屋子里传出了两声枪声，在雷雨的环境中显得更加的低沉。
在这种环境里，根本不用担心枪声能够传出多远。
其他人迅速靠近，两个人留在外面，其余人在枪响之后迅速进入了变电站的控制室。
两具尸体倒在控制室内，四个人面无表情的把尸体拖到一旁。
领头的小个子则是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一台平板电脑，把数据线连接在控制台上。
“toc，已过‘曼谷’阶段。”
“copy that，待命。”
通讯系统里传来一个机械的电子合成声音。
下一秒平板电脑上突然弹出一个操作界面，然后闪过一片看不懂的数据流。
同一时间，操作台上的电脑屏幕也开始有了代表着数据上传和下载的变化。
差不多半分钟之后，屏幕上突然闪出警报的画面。
同时，外面的输电设备突然闪出几朵火花，设备上本来嗡嗡响着的散热器突然安静了下来。
电力系统立刻触发保护机制，进行了线路切换。
放在桌子上的座机立刻响了起来，一个队员立刻把手放在了听筒上面。
小个子队长点了点头，对方立刻接了起来，用带着湾湾口音的中文说道，“输电设备突发故障，故障代码E02。”
对方立刻回了两句，然后告知他会立刻派出维修小组前往现场。
“明白……”
二十分钟之后，一辆维修车停在了控制室的门口。
两个打着伞的电网工程师从车上下来。
他们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拧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哎，今天的雨真大……”
但是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同事递上的热腾腾的咖啡或茶水，而是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啪啪……”两声枪响。
车上的司机疑惑的看向了控制室的大门，就在他拿起对讲机的一瞬间。
车窗外突然探出一张涂抹着浓重油墨的人脸，手里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后脑……
几分钟之后，两个换上了工程师服装的队员把电力公司的证件带在了胸前。
而司机正在擦拭着前挡风玻璃上的血迹。
“toc，进行芭提雅阶段。”
“copy that，你们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无论成不成功十五分钟之后必须撤出。”
“copy that，十五分钟……”
瘫痪整个工业园区的电力供应当然是不现实的，而安布雷拉目的只是为了借着电力公司的身份掩护，潜入台机电的全球研发中心。